“非如此不可”，是貝多芬作品中的一個主題。托馬斯用它來形容愛情。在他交往過的女人中，來自鄉(xiāng)間的女孩特麗莎肯定不是最漂亮最有才的一個，要說跟他心意相通，還趕不上他比較固定的情人薩賓娜。但是，沒辦法，他可以跟很多女人上床，卻只能在她身邊入睡，她生病的時候，他守在她身邊，感覺她像一個睡在順?biāo)^來的籃子里的嬰孩，弱小堪憐。他自己都無法解釋這份愛意的由來，正是這份懵懂含混，使他無法破譯，無法突破，也就非如此不可。特麗莎成了他生命中無法取代的唯一。盡管如此，托馬斯仍然不能說是完全自由的，假如托馬斯不去那個小鎮(zhèn)，假如特麗莎不是正好當(dāng)值，假如……假如那六個偶然不成立，他們沒有互相遇見，他們不一定不會愛上別的人。

這是過度追求“非如此不可”的人的困境。有個說法是上帝把一個蘋果一剖兩半，拋進(jìn)世間，愛人是我們的那另外半個蘋果，但是，你并沒有機(jī)會把所有的蘋果都試一遍，看看誰跟你嚴(yán)絲合縫。

“蘋果說”是一個極致，作為不可企及的理想而存在，而我們，只能盡可能地逼近它，撇開紅塵擾擾，撇開世故人心，在喧嘩的集市上，在無人的曠野中，在時空的每一個點上，對對方也對自己說：“雖則如云，匪我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