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同事給買的，他有熟人?！睍┱f著，有點心虛，同事？其實根本就是顧家駿給她買的票。自從她在那醫(yī)藥公司上班后，他總是每周要借問候工作情況“問候”一下她，而她既然受了人家的“人情”，也不能冷著個臉，幸虧，他想必知道她已經(jīng)有了男朋友，多半只是打個電話，或者發(fā)個短信什么的，從不提起約她出去的事情。這使得她松了一口氣，暗自感激他的大度，漸漸地，也就從不習(xí)慣到心安理得地“享受”這“含蓄”的關(guān)懷。這次，是他主動問起她什么時候回家，她抱怨說車票難買，他就給她托鐵路上的熟人拿了張車票——是硬臥。本來他想給她買張機票，或者軟臥，但她怕惹起人的懷疑死活不要……她看了沈若塵一眼，確定他沒有“懷疑”自己的話，因為，他正微微蹙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買到就好——”沈若塵終于試探著開了口，“那，這次回去，你會不會跟家里提起——我們的事？”

“我——”書桐語塞了，其實她完全可以撒個謊應(yīng)付過去，但是，他那兩道眼光又清又亮，炯炯然地凝視著她。她什么謊都說不出來，半晌，才遲疑著說：“再等一陣好嗎？等到你工作有了起色……”

沈若塵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嘴角邊露出一絲冷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睍╇y過地說，“你要是生氣，就痛快地說！因為我不想對你說謊，我的壓力已經(jīng)夠大了，你就不能理解我嗎？”

“那么，你能理解我嗎？”沈若塵冒火地說，臉色冷峻了起來，聲音變得僵硬了。“你是要我一直做你的地下情人？如果你看不起我，覺得我配不上你，請你直說，我們——立刻分手！免得拖下去，對誰都不好！”

她她凝視他，那對惱怒的眼睛，那張倔強的臉！那憤然的語氣，那嚴(yán)峻的神情。她瑟縮了，“分手？他跟我提分手？難道他覺得我沒人要，拿分手威脅我？”她想。于是，在她心底，一股委屈的，受侮的感覺，很快地涌升上來，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里。

“沈若塵，我要是看不起你，何必站在這里受氣？我賤骨頭？”眼淚涌進(jìn)了她的眼眶：“你不要狠，你不要欺侮人，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看不起我！你一直認(rèn)為我是個要釣金龜?shù)膵尚〗?！你打心里面抗拒我，你不要把?zé)任推在我身上，要分手，我們馬上就分手！免得我天天看你的臉色！”

她幾乎是吼叫著說了一大堆，沈若塵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即使在幽暗的光線下，她依舊注意到他臉色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平靜，就像是一座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石像。

“若塵——”她又有點害怕和后悔，后悔自己的話說得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