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人話了,也能和稀泥了!”說完嘖嘖嘴兒,拍拍屁股走人了。
湛江來挺納悶,剛才槍嘎子說他像老宋,這會兒老石也這么說,難道自己真變了?想到這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心想要是變成老宋那樣跟娘們有什么區(qū)別。他急忙翻開紅皮日記,寫下一段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話:合格的指揮員一定要有優(yōu)秀的個性,要有一往無前的氣勢,要像鐵打的那樣——堅硬。
且不論湛江來如何“堅硬”去了,就這樣過去兩三天,湛連的老兵們開始郁悶了。老宋一走這些人就像沒了主心骨,喝不下咽不下,總似丟了魂魄一般。沒了磨盤,槍嘎子睡不著,沒了扯火閃,哄子蛋也少了嘮叨的對象,整個新一排也是沒精打采的。
佛爺看在眼里可就上火了,他平時不善言談,這一刻起了滿臉火癤子,愁得他一摸老臉都能摸出一層膿水來。這天晚上他終于熬不住了,就去和老石商量,半路上看到崔智京和沈二轉挺有興致地往村東走,就跟上去問:“不好好回去休息這是去哪呀?”
沈二轉挺心疼他的,就說:“書里乖不是教朝鮮娃讀書么,我們睡不著就去湊個熱鬧?!?/p>
“教書?”佛爺一拍腦袋想起來了,轉念又一想,不對呀,人家崔智京是留過學的,有知識有文化喜歡聽這些玩意,沈二轉怎么也跟著起哄呢?
崔智京不忍瞞他,就低聲說:“村里的一些姑娘也去聽他教書呢?!?/p>
佛爺心想這小王八蛋!難怪村里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嘀咕什么,原來在這埋伏呢,他一揮手就跟他們?nèi)チ?,等到了村東頭,朗朗的讀書聲就傳來了。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p>
朝鮮小孩念得挺標準,就是帶了一些湖北老腔,讓蹲在后排的老兵們樂得前仰后合,偏又不敢出聲,唧唧喳喳的像一群麻雀崽子。
佛爺一看就愣住了,這幫小子白天挺郁悶,晚上在這消遣倒是其樂融融啊。轉目又一看,幾個文工團的女兵擠在一旁,還喜滋滋地指指點點,把坐在草垛上的書里乖美壞了,像模像樣地搖頭晃腦,似足了農(nóng)村私塾里的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