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元就這么出現(xiàn)在了“卡薩布蘭卡”,出人意外,而又順理成章。每個人似乎都知道所有關(guān)于他的事情,但總是又覺得知道得不夠多,沒有人能說服自己,劉爺會讓一個在大上海隨處都能一抓一大把的登徒子入股他的夜總會??墒牵@一切又那么合乎劉爺?shù)囊?guī)矩,在“卡薩布蘭卡夜總會”里,除了劉爺,他的身邊幾乎都是在上海不顯山不露水的人物,包括溫文爾雅的阿文和一身酒氣的齊天元,或許,正是因為他們太過平淡,甚至平淡到乏味,才越是讓人們充滿好奇。
一個平淡無奇的人一旦成功,人們就總會將他的身世往玄奇的路線上牽引,似乎平凡人是永遠不能擁有不平凡的人生似的,于是,很多本來平淡無奇的故事,經(jīng)過演繹,成為了傳奇。對于上海灘的人們來說,像齊天元這樣只懂得混跡歡場的小赤佬,他能夠得到劉爺?shù)馁p識,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這個人在歡場里似乎無所不能,會彈琴,會跳舞,會喝酒,但是除了這些,他似乎又是一無所長,據(jù)“卡薩布蘭卡夜總會”的人說,他每天除了在歡場里醉生夢死,就是躺在頂樓的客房里睡覺。有時候,人們在白天路過“卡薩布蘭卡夜總會”,也會隔著頂樓的窗戶看到一個在自斟自飲的孤獨身影。
在彈琴、跳舞和唱歌里,齊天元最喜歡的就是喝酒,甚至有人開玩笑說,他這輩子恐怕都離不開酒瓶子。每天夜幕降臨,齊天元就會提留著一個酒瓶子晃晃悠悠地從樓上走下來,找個位置獨自喝起來,到夜總會的客人三三兩兩開始離開,他又會挪動身子,提留著酒瓶子一步一步上樓去。他把自己浸泡在酒精里,混混沌沌地過著人生。
“卡薩布蘭卡夜總會”的其他股東對劉爺讓這么個人住進來感到困惑,胡飛就不止一次對劉爺說,“像齊天元這樣的小赤佬,在上海灘到處都是,他除了灌馬尿,還知道做什么?我怕他有一天會死在酒瓶子里。”
“天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黃貫天撇了下嘴,“純粹是個瘋子,也不怕喝死?!?/p>
“喜歡喝酒好啊,每個人都有個喜好,我喜歡雪茄和女人,你們喜歡賭牌和贏錢,都是喜好,有什么不好?怕的是人生在世,一無所圖?!眲斝χf,“瘋子有什么不好,來‘卡薩布蘭卡’的有幾個不是瘋子?”
自從那天贏了黃貫天一把之后,齊天元就很少進貴賓室了,他不喜歡賭錢。他每天端著酒杯在角落里喝酒,沒有人答理他,他也不答理別人,常來的人也會側(cè)目向這個“卡薩布蘭卡夜總會”的新股東。Kiki倒是對齊天元越來越注意了,因為他們倆有個共同的愛好,喝酒,“卡薩布蘭卡”最后的兩個酒鬼。晚上的表演結(jié)束以后,Kiki端著酒杯來找齊天元,對那些想過來搭訕的豪門權(quán)貴,Kiki根本看也不看一眼。她走過來沖著齊天元舉起杯子,齊天元便與她一碰,兩個人坐下來,冷冷地看著四周的喧鬧與奢華,喝掉一瓶又一瓶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