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賀子珍在莫斯科苦苦煎熬;張梅與林彪在莫斯科離婚

革命與愛:毛澤東毛澤民兄弟關系 作者:耘山


1940年2月,毛澤民從蘇聯(lián)回到新疆,他心中一直惦念著孤身在外的賀子珍。每當有熟悉的同志從蘇聯(lián)回國途經(jīng)迪化,他都要打聽一下賀子珍的消息。

這年夏天,在中國黨校七部學習、養(yǎng)病的同志正式結束學業(yè)。在30多位中國同志中,除劉亞樓、楊至成等6位軍事干部繼續(xù)在伏龍芝軍事學院特別班學習外,大部分同志先后回國。由于特殊原因,賀子珍被留在莫斯科,和她一起被留下的,還有林彪的妻子張梅。她們被蘇聯(lián)紅色救濟會安排到莫尼諾第二國際兒童院工作。

在黨校學習時,賀子珍的心情是比較愉快的,周圍都是中國同志,在學習討論時,她可以敞開心扉地發(fā)表自己的見解,甚至有時爭得面紅耳赤。當朝夕相處的同志們離開,要她獨自融入蘇聯(lián)的社會生活后,新的困難和矛盾接踵而來。在中國,在革命隊伍中,賀子珍一直過著“軍事共產(chǎn)主義”的生活,為黨工作,吃飯、穿衣則全由部隊負責,雖然生活很艱苦,但她很習慣。在蘇聯(lián),在保證最低生活的條件下,實行“按勞分配”的原則,只有付出一份具體的勞動,才有一份相應的報酬。為什么是這樣呢?賀子珍很想不通。加之她聽不懂俄文,有話不能說,有耳不能聽,很難得到適合她做的一份工作,遇到的困難就很多。

而剛滿20歲的張梅,性格開朗,活潑好動,很快適應了兒童院的工作。每天,她和孩子們一起唱歌、跳舞、做游戲,孩子們都很喜歡她。

1941年1月底,一架從延安飛來的蘇聯(lián)軍用飛機降落在迪化機場。飛機上走下了4個孩子,被秘密送入八路軍駐新疆辦事處。這4個孩子是:毛澤東4歲的女兒嬌嬌(李敏)、朱德總司令的愛女朱敏、王一飛烈士的兒子王繼飛和羅亦農(nóng)烈士的兒子羅西北,他們將被送往蘇聯(lián)。

這一天,毛澤民處理完手中的工作,就到八路軍辦事處來看望孩子們。他拍拍這個,摟摟那個,又仔細地端詳他們的小臉。最后,他抱起小侄女嬌嬌。此時的嬌嬌小臉蠟黃,臉蛋上還帶著兩道淚痕。

伶俐的朱敏這年14歲,她好像是這次“航班”的小領隊。她用一口地道的四川成都話向陳潭秋和毛澤民叔叔匯報了他們在飛機上的情況。她說:“我們幾個都是第一次坐飛機。飛機一起飛,我們的心好像要從心口里揪出來一樣。飛到半路,飛機一個勁兒地‘發(fā)抖’,我們幾個人都吐了……”

朱敏喘了一口氣,接著匯報:“今天早晨,是毛伯伯送嬌嬌上飛機的,飛機一起飛,嬌嬌突然哭起來,她一會兒說肚子疼,一會兒說要大便,我就幫她解開褲子,她又說沒有大便,折騰了好幾次……”

毛澤民離開延安時,嬌嬌不滿周歲,現(xiàn)在她4歲了。看著眼前這位穿著西裝的陌生叔叔,她好像又有些眼熟,他說話的聲音、語調(diào)怎么和爸爸一樣呢?特別是那雙大眼睛,還有那雙手指長長的大手……

嬌嬌還在琢磨抱她的人究竟是誰?調(diào)皮的朱敏就指著毛澤民說:“我看你像一個人!”

毛澤民佯作疑惑地問:“你說說看,我到底像誰呀?”

朱敏湊在毛澤民耳邊詭秘地說:“我看你呀,就像延安的毛澤東伯伯!就是嬌嬌的爸爸?!?/p>

毛澤民笑得前仰后合,指著朱敏的鼻子說:“哎呀,我們朱總司令的小丫頭真是個鬼靈精啊!”

這時,新疆的政治局勢已經(jīng)日趨緊張。為了孩子們的安全,白天辦事處的叔叔阿姨把他們關在屋里看書、游戲,不讓他們出門,等到天黑了,才讓他們在院子里散散步。

毛澤民下班后,經(jīng)常來看孩子們,還給他們帶來新疆葡萄干和奶油點心。小嬌嬌和二叔特別親,總是發(fā)嗲地依偎在二叔的懷里。

孩子們在“八辦”過了十幾天黑白顛倒的日子,終于要啟程前往蘇聯(lián)。毛澤民關心地囑咐他們,一路上都要注意什么,還特別托付朱敏照顧好小妹妹。

送走嬌嬌,毛澤民的心情越發(fā)沉重:這孩子將與她母親團聚,可她能受得了那苦嗎?

一臉稚氣的小嬌嬌怎么也不會想到,她是最后一位見過二叔毛澤民的毛家人……

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撕毀《蘇德互不侵犯條約》,對蘇聯(lián)發(fā)動閃擊戰(zhàn)。德軍的兵鋒直逼莫斯科城下。戰(zhàn)爭爆發(fā)不久,賀子珍和張梅從莫尼諾兒童院轉移到伊萬諾夫國際兒童院。伊萬諾夫地處莫斯科西北,距離戰(zhàn)場比莫斯科城還要近,飛機轟鳴和爆炸聲終日不斷?!耙磺袨榱饲熬€!”是全體蘇聯(lián)公民的行動口號。

戰(zhàn)爭在殘酷地進行著。紅色救濟會配給兒童院的食品明顯不足。按規(guī)定,兒童院的每名職員每天有800克的面包,小孩子有600克。而多數(shù)時間,孩子們要靠土豆果腹,甚至要靠自己的勞動獲取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當時,學校設有工藝課,女孩子學縫紉,給前線的紅軍戰(zhàn)士做內(nèi)衣;男孩子學做木工活兒,為前線釘制木箱。為了做飯和取暖,孩子們要到很遠的林區(qū)自己伐木,然后劈成合適的柴塊,再用爬犁拉回來。孩子們還在學校附近開荒種菜。而賀子珍一直沒有合適的工作,又沒有參加伐木,也沒有種菜,因此,她無法取暖,也沒有菜吃,只能得到400克的面包。她只好賣掉從中國帶來的手表、鋼筆和衣物,換取食品,來維持最基本的生活。

這時,張梅的婚姻生活也遭受到打擊。據(jù)當年中國黨校的同志回憶:林彪自受傷后,性情變得很郁悶,不愿意多接觸人,經(jīng)常是一個人靜靜地坐著,表情木訥地陷入深沉的思考,偶爾看一些軍事方面的書籍,就是吃飯也要讓人端到寢室里。而張梅年輕,活潑好動,又喜歡熱鬧,這讓林彪非常反感,常常為此大發(fā)脾氣,甚至阻止張梅外出。兩人間的矛盾越來越大,在林彪離開蘇聯(lián)之前,他與張梅正式離婚。

因為冬天沒有生火,身體瘦弱的嬌嬌經(jīng)受不了嚴酷的寒冷,不幸得了一場重病,一連9天不省人事,幾乎失去生命。后來,是賀子珍把她從醫(yī)院接回來,帶在自己身邊,從此再沒有送嬌嬌去幼稚園。

看著眼前的窘境,賀子珍又想到自己生下的其他5個孩子,除了在莫斯科生下的男孩在托兒所病死外,其他4個孩子均已失散于國內(nèi)的4個省,要想找到他們談何容易!

離開中國黨校后,在近3年羈留于蘇聯(lián)的時間里,賀子珍一直在困苦中煎熬著。她曾幾次給共產(chǎn)國際干部部寫信請求幫助,希望得到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只要有飯吃就夠了。然而,她哪里知道,1943年5月,共產(chǎn)國際已經(jīng)宣布解散。

這時,國際兒童院來了一位新院長,名叫瑪尕洛夫。他對中國孩子非常歧視,總是挑刺兒找茬兒,大加呵斥。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期間,兒童院的食品本來就不充足,瑪尕洛夫還從中克扣供他們夫婦吃小灶,他們餐桌上總不斷肉食和蔬菜。

賀子珍語言不通,說話又很急躁,她的要求往往得不到院方的理解和支持。瑪尕洛夫還經(jīng)常訓斥她:“你待在這里不想干活兒,難道還要我們養(yǎng)活你們這些懶蟲!”這種人格上的侮辱,誰也無法接受,更何況賀子珍是從戰(zhàn)場上拼殺出來的女將。她一再給有關方面寫信,申述情況,希望能得到一些幫助。

然而,蘇聯(lián)正在抗擊德國法西斯,誰又能有更多的精力來照顧、幫助賀子珍呢?她火爆的脾氣終于讓她怒不可遏。

瑪尕洛夫竟強行把賀子珍送進精神病院……

賀子珍在蘇聯(lián)的境遇的確是悲慘的,但與其他在蘇聯(lián)失蹤的同志相比,她還算是幸運的。

1946年,中共中央候補委員王稼祥和中共東北局副書記羅榮桓先后到蘇聯(lián)養(yǎng)病。他們了解到賀子珍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情況,隨即向國內(nèi)作了報告,經(jīng)中共中央與蘇聯(lián)有關方面交涉,賀子珍終于重獲新生。

1947年春天,冰雪消融,樹綠了,草青了,花開了。賀子珍帶著岸青和李敏終于回到闊別10年的祖國。李敏在《我的父親毛澤東》一書中記錄了這段感人的情景:

媽媽盼望的日子終于到了。我們從莫斯科起程,乘火車回國了。

從莫斯科到哈爾濱,要穿越蘇聯(lián)的大半部地區(qū),聽說我們要走八天八夜才能到呢!

我不時看著媽媽。她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坐下,一會兒又臉貼著車上的玻璃窗向外看著。我奇怪,她在想什么?找什么?看什么呢?

當火車靠近中國邊境時,媽媽一直站在車窗邊。我明白了,媽媽是想快點,再快點回到祖國的懷抱,回到她曾經(jīng)出生入死捍衛(wèi)過的那塊屬于她自己國家的土地上。

列車終于駛進哈爾濱車站。人們都站起來,準備下車了。我緊緊拉著媽媽的手,隨著人流向車門走去。我感到媽媽的手心里有些汗,她的手在微微地顫抖。我抬頭看了看媽媽,她的臉上流露出喜悅、興奮和幸福的神情,激動的淚花在她的眼睛里轉著。當來到車門口的那一刻,媽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意思是說:終于到家了!我終于站在自己祖國的土地上了!我終于擺脫了令人恐怖的日子,擺脫了寄人籬下的生活,我真正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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