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意識到我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恐慌,想推開我,卻見我垂死掙扎于恐怖片中,愣在那里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最后只得長嘆一聲,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桃花,我說過是假的,不要害怕?!?/p>
昏暗中,他年輕安心的氣息安撫著我和我的心跳,我飛竄的心跳頻率漸漸平緩,而在我意識到一個事實后,這不省心的心跳又加速搏動,有如坐在云霄飛車的最高處,生與死邊緣,靈魂掙扎在脫殼與不脫殼之間。
愛神眷顧我,我終于又一次吃到葉知秋的豆腐了。
雖然我的靈魂已經(jīng)安然歸位,但好在這世上存在江湖騙子這樣偉大的職業(yè),我身為我爺爺這個老江湖騙子的后代,多少學(xué)到了幾分手藝,說不上精湛,但基本能夠取得執(zhí)業(yè)證書。
腳不抖了,好在可以裝抖。
聲音不抖了,好在可以裝抖。
我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拿出電影院里少女軟綿綿抱住男友的必殺演技,抖抖索索地問葉知秋:“真……真是假的?你沒騙我?”
我天生就是干這行的,言語間那逼真的哭腔,已注定我成為這個行業(yè)的佼佼者。
兩人身體相貼的滾燙感,葉知秋想必已經(jīng)感覺到,并且非常尷尬,因為他的臉紅了,像是有兩朵紅花貼在臉上,而始作俑者,就是我。
葉知秋抿唇沉默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悄悄推開我,使我倆之間有了一點(diǎn)間隙。
他的臉更紅了,低頭快速走到骷髏架邊,指著它說:“真是假的,桃花你看,是塑料做的。”
然后他指著旁邊書柜上五顏六色的人腦模型:“那些也是假的,全是模型?!?/p>
我還是感覺有些后怕,迅速繞到葉知秋身后,在他的掩護(hù)下賊頭賊腦地觀察他家頂天立地的書柜,墻上龍飛鳳舞的字畫,最后還是把視線定格在骨架上,我仰頭看著葉知秋說:“葉知秋,我嚇得魂飛魄散了,你幫我看看,我的魂還在嗎?”
聽此,葉知秋泛出了調(diào)皮的笑容,純真如小孩子。
他傾身用耳朵仔細(xì)聽,少頃,假正經(jīng)道:“在,我聽到你的魂魄說它打醬油回來了。”
我們對視一眼,雙雙俯身大笑。
笑到肚子開始疼痛,上氣不接下氣,我向葉知秋求救:“葉……葉知秋,我笑……笑得接不上氣了。救我救我?!?/p>
葉知秋憋著笑拍著我的肩膀,輕輕問我:“好了嗎?”
我終于接上了氣。
而后我踱步到骷髏骨架的旁邊,從上打量到下,然后抬起頭問葉知秋:“葉知秋,這是叔叔還是阿姨?”
葉知秋沉吟片刻,撫著下巴答道:“應(yīng)該是男性?!?/p>
我雙眼頓時放光,拍著骨架的肩膀,沖葉知秋使了個眼色:“葉知秋,我們給這嚇人的叔叔起個名吧?”
我抱著肩膀凝神思索了兩秒,豁然開朗:“就叫貞子爸爸?!?/p>
葉知秋的嘴角彎起,像天邊那輪美輪美奐的月牙,眸色如夜一般深,他呢喃似的回味了下這個名字:“貞子爸爸?”而后他玩心大氣,調(diào)皮地朝骷髏架招招手,“嗨,貞子爸爸,這是桃花?!彼ζ沉宋乙谎?,卻對著貞子爸爸說話,出人意料地蹦出一句,“你家貞子呢?”
我嚇了一跳,擺著手沖了上去,強(qiáng)撐笑臉:“哎哎葉知秋,你就讓貞子小姐好好待日本吧,別把她招來了。”
我咽了咽口水,膽戰(zhàn)心驚地瞟了眼隨風(fēng)揚(yáng)起的窗簾,夜曲正悄悄奏起,貞子她怕已睡醒了,而現(xiàn)在她又在哪一帶活動呢?
夜風(fēng)吹醒了我全身的毛孔,我小聲湊近葉知秋:“葉知秋,那個……我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