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分數(shù)一出來,秦老師的晚娘臉柔和了許多,她摸著我的頭說:“桃花,好好加油,離及格只差16分了。”
我記得當時師太前腳走,后腳我就趴在莊子然的虎背上哭了很久。莊子然靜靜地當我的靠背,只是很久以后有了些不耐煩:“桃花,別哭了,我背上都濕乎乎的了。”
我沒有告訴她,她的背上除了我的眼淚,還粘著我的鼻涕。
“啊,不許看。”
此刻,葉知秋正拿著我那丟人的卷子。我不禁嘶吼阻止,撒丫子狂奔上前,身手敏捷地欲奪下我那些慘不忍睹的卷子,但說時遲那時快,葉知秋在我?guī)缀醯檬值哪且粍x那,將那疊卷子高舉頭頂,利用身高優(yōu)勢使我無法得手。
我羞得臉都能烙燒餅了,徒勞無功地跳著搶:“你、你,還我還我,不許看不許看?!?/p>
“為什么不許看?有藏寶圖嗎?”
“藏寶圖沒有,倒是有很多咸鴨蛋,不許看啦。”
我有了哭腔。
葉知秋笑了笑,卻不想跟我耗下去,沉聲下達通牒:“馬上去換衣服,要不然我可就走了。我數(shù)到三,一、二……”
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出門,估計狗逃命時也沒我跑得快。
我翻箱倒柜找衣服換的時候,我媽雖然壓著嗓門罵罵咧咧,但還是打開衣柜,選出了她一向最中意的綴著美麗花朵的碎花連衣裙,我欣然接過套上。
而等我一身清涼,宛如小公主般走出房門時,我爸眉心起了波瀾,他走到我媽身邊附耳說了幾句,我媽瞪了他一眼,終于找來一件百搭的厚外套讓我穿上。
我在我爸我媽送我上戰(zhàn)場般的復雜眼神下走進書房,感覺肩上肩負著沉重的家族使命,不成功那么我就只能詐死在沙場。
一開門,我覺得我身邊的世界悄然靜止了。
書的世界里,近乎透明的日光寵愛著每一粒塵埃,而我眼前的美少年,用安靜的側臉面對我,光芒亦掃過他認真的臉,他的黑發(fā),他瘦削的肩膀,輕盈悠揚,我聽到誰的心怦然一動。
那個午后,我愛上了每一縷照在他身上的光芒。
我不忍抬起腳步打破這一室的靜好。
而葉知秋注意到我,一雙漆黑有神的眼眸含著笑意,透過眼鏡,定格在我身上。
他先是一愣,眼中掠過些東西,我自發(fā)地把它理解為“驚艷”。
而在我滿心以為他要贊我美麗時,他卻煞風景地說:“蝸牛小姐,咱們開始吧。”他瞥了眼手表,“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去了整整四十分鐘。”
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贊美,我失望透頂。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我桃花梳妝打扮這么久,還不是為博你這個不懂風情的家伙一笑。
想到此,我叛逆心起,以蝸牛散步的速度踱到葉知秋身邊坐下,眼睛還四處亂飄,就是不看向葉知秋。
在我以為他要生氣的時候,他有些戲謔地問道:“蝸牛小姐,欣賞什么呢?”
我撲哧一笑,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手先是指著書桌上的鮮花,而后90度轉彎,指著葉知秋大聲說道:“賞花賞月賞知秋呀。”
葉知秋再也控制不住地笑了,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
書房內笑聲蕩漾的時候,我百分百確定我媽正豎著耳朵在門外偷聽,而我爸礙于自己謙謙君子的名號,或許會拉扯著我媽,口口聲聲宣揚“要給孩子空間”,但其實腳底下仿佛粘了萬能膠般,杵在門口不挪步。
其實我爸比我媽更想知道書房里發(fā)生了什么。
我爸在外頭總是一副君子做派,不過在家里,從不否認自己是“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