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尹瑞已把我的抽風怒吼當成耳旁風,表情無動于衷,看都不看我一眼,悠然地抱著我走進了內(nèi)科診室,腰間鉗制我的力道甚至更重了一些。
而后頭的莊子然和林北北則亂了腳步,兩人同時踏進門,可由于壯如小牛的莊子然的體格實在有些大,兩人卡在門內(nèi),各自哇哇痛叫了一聲,才腳步凌亂地跟了進來。
最后的診治結(jié)果在意料之中,飲食不當引起的急性腸胃炎。
在等化驗結(jié)果的一個多小時里,我又吐了一次,拉了兩次,虛脫到連翻白眼都嫌費勁。
而我家中二老不湊巧地一個出差,一個飛去外地演出,莊子然見我跟蝦弓似的癱軟在椅子上,孤苦可憐,臉色白得能去應聘演個白無常,和林北北私下商量了一下,終于打電話給葉知秋。
莊子然湊到我耳邊告訴我,沒等她說完詳細情況,葉知秋就問了醫(yī)院的名字,二話不說掛電話了,口氣聽起來很焦急。
我欣慰地閉上了眼睛假寐,他終于要來了。
莊子然打電話告知葉知秋的時候,尹瑞作為唯一的男人,正奔前跑后做牛做馬地為我拿報告單,并不知道葉知秋會來。
所以當他不顧我的反對,背起蝦弓一般的我,準備帶我到注射室掛鹽水時,伴隨著前方急匆匆的腳步,尹瑞背著我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他有些訝然。
林北北首先尖叫起來:“呀,葉知秋你總算來了,桃花都快掛掉了?!?/p>
仿佛懸空的心突然找到了支點,我欣喜地張開眼皮,進入眼簾的是葉知秋熟悉沉靜的臉,隱在黑框眼鏡后的黑色瞳仁里有我熟悉的關(guān)切,還有難掩的焦急。
他看著我,又看了看尹瑞,我靠在尹瑞背上,他紋絲不動地維持著背我的動作,看不見表情。
葉知秋快步走上前,我軟弱無力地揮了揮原本耷拉在尹瑞肩頭的手,語氣卻很激動,甚至有了哭腔,還有幾分撒嬌:“葉知秋,你怎么才來呀?我難受死了?!?/p>
我的臉上真的滑下幾滴滾燙的淚花,我搞不清楚是委屈的淚,還是激動的淚。
總之它是淚,是爭取同情和關(guān)愛的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淚。
淚水滴落而下,加劇了我身上楚楚可憐的氣質(zhì),葉知秋動容了,尹瑞則更冷血了。葉知秋問尹瑞:“醫(yī)生怎么說?”
尹瑞背著我,不屑一顧地對葉知秋說:“急性胃炎,掛不了,你瞧她還有力氣發(fā)瘋。”
我一聽,火氣噌地直上九天了,什么叫我有力氣發(fā)瘋,我是為愛發(fā)瘋,一般人求我發(fā)瘋,我還不樂意呢。
你一個生著花腸子的男人怎么懂得我堅貞不變的女兒心?
林北北讀了幾個月醫(yī),出來替我說了句特別專業(yè)的公道話,她說:“桃花真的快掛了,葉知秋你不知道啊,你沒來的時候她就跟那裝死的烏龜似的,一動也不動,你來了就回光返照了,好像注射了嗎啡似的,這不,還能說能叫了?!?/p>
在場眾人詭異地沉默了幾秒,而回光返照的我差點口吐白沫暈死過去。
但是我克制這種沖動,因為我必須清醒著體會一種美妙感覺,葉知秋背我的感覺。
于是我冷冷地拍了拍尹瑞的肩膀,扯出一絲虛弱卻極其富有病態(tài)美的笑,客氣地說:“謝謝你啊尹同學,你放我下來吧,葉知秋來了,我就不勞駕你背我了?!?/p>
尹瑞倒是也不客氣,馬上松手將我放下,像是早就想擺脫我似的,動作特別利落。
我本來就拉得虛脫了,站不住,于是乘勢倒進了葉知秋的懷里,他趕忙扶住了。
尹瑞笑說:“不客氣陶同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