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那些刻意偽裝出的淺笑收斂起來,他眸中墨色變得深重,如同遙遠不可觸摸的海域。
四年的時光太漫長,尤其對一個想要去恨的人來說,而就是因為太漫長,那些恨被一天一天掩埋起來,已經(jīng)漸漸看不出最初的模樣了。
他開始有些不確定,今天來這里的真實目的,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或許、真的只是為了見她一面。
想到這里,關雅陽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惱怒,但是四年來在國外良好的精英教育,使他練就了非凡的自制力,所以只是一瞬間的表情變化,下一瞬,他又換上疏遠優(yōu)雅的淺笑,看著海底隧道中自由自在游動的海洋生物說話,似乎不帶任何情緒:“在沒有空氣的世界里,也能夠自由自在的生存,有的時候真羨慕這些魚類?!?/p>
原本就心緒不寧的原飛魚,聽到他的話,先是一愣,有些弄不清楚他說這句話的本意。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時,正看到他側(cè)著身,面對著被水映成淺藍色的玻璃,頭頂上有一雙蝠鲼游過,寬如羽翼的胸鰭滑動呼扇著,幾乎遮蓋了一個人的視野,如同一對巨大的蝙蝠,在蔚藍的空中飛過,而你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那片天空。
關雅陽的笑容在唇角擴大,忍不住伸手想去觸摸近在眼前的奇景,可是手指碰觸到的只是冰涼的玻璃面,再回神時那對蝠鲼已經(jīng)遠去。
那抹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笑容轉(zhuǎn)瞬即逝,卻也如同璀璨的寶石,越過時光的洪荒,刺痛了原飛魚的眼睛,她側(cè)過頭,看著玻璃上映出自己蒼白的臉孔,如同呢喃一般在念:“一生都無法離開水的束縛,這也許是魚類的悲哀。”
“是嗎?”關雅陽側(cè)頭看她,她清麗的五官在海水微晃的光影中,泛出一片跟水中魚類一般的青白,光影恍惚間,他幾乎以為她會在自己面前突然化成一條魚,滑向深不可及的深海。努力抑制住想要伸手將她擁入懷中的沖動,關雅陽輕咳兩聲,低頭往前走了幾步,做出尋找耳環(huán)的姿態(tài),眸光中的墨色染了海水的涼,變得更加幽深,“看來耳環(huán)并沒有掉在這里?!?/p>
“白小姐昨天還去了館長辦公室和極地展區(qū)外的走廊,要不要……”雖然有些跟不上他轉(zhuǎn)移話題的速度,但是外面漸漸開始鼎沸起來的人聲讓原飛魚清醒了許多,開館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耳環(huán)的事情必須盡快解決才行,而且再跟他單獨待在一起,她真得怕自己會窒息。
“不用了,我想大概沒有丟在水族館里,況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關雅陽雙手抄在口袋里,態(tài)度已經(jīng)變得悠閑,唇角上揚著,噙著一抹優(yōu)雅的淺笑,“義務只要盡到了就好,我不太在意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