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愣了半晌，苗連的車早已沒了影子。他出了連部，走到訓練場邊看大家訓練。陳排在做格斗示范，他怒吼一聲，然后快跑幾步，飛腿分開踢碎士兵手里高舉的兩個壇子，接著在空中轉(zhuǎn)體又踢碎另外兩個壇子。

陳排穩(wěn)穩(wěn)落地，呼吸均勻。

偵察兵們鼓掌叫好，小莊也鼓掌叫好。

陳排轉(zhuǎn)臉看見他，笑了一下沒說話，轉(zhuǎn)向自己的戰(zhàn)士：“都看見了吧？”

“看見了！”戰(zhàn)士們齊聲答。

陳排比劃著，穩(wěn)健出腿，定在半空：“在近身廝殺中，腿的作用可以用一句成語來概括——舉足輕重！格斗是偵察兵的基本功，而腿功則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大家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

“繼續(xù)訓練！”

戰(zhàn)士們沖到沙袋前開始踢打。

陳排目光銳利：“高度！一腿要踢倒敵人脖子上！再來！”

喜娃尖叫一聲，飛腿踢向沙袋。

小莊躍躍欲試，在后面欲言又止：“排……”

陳排回頭：“怎么了？”

小莊鼓足勇氣：“排長，我……我能跟著你們訓練嗎？我打掃完連部衛(wèi)生了，我……”

陳排笑笑：“你不是不想當兵了嗎，怎么還要跟我們訓練？”

“看大家都訓練，我心里別扭。”

“那好，入列，參加訓練！”

“哎！”小莊高興地跑進去，站在喜娃身邊，跟著陳排統(tǒng)一口令踢腿。

陳排喊：“一！”

小莊跟戰(zhàn)士們吼：“殺——”

陳排喊“二！”

小莊跟戰(zhàn)士們吼“殺——”

……

就這樣，小莊的偵察兵生涯開始了。白天，他跟著大大咧咧的苗連團團轉(zhuǎn)，空閑的時候則跟著陳排訓練；夜晚，他便鉆到武器庫自己鉆研各種槍支。日子一天天過去，小莊的各個科目成績也開始逐次在上升……

9

食堂。連首長在吃飯。苗連剛剛吃完一碗米飯，小莊立即起立雙手接過苗連的碗，轉(zhuǎn)身去加米飯。

指導員詫異地看著：“老苗，小莊這樣的鳥兵你怎么收拾的？他可是出了名的刺頭兵，哪個單位都不敢要，怎么到你手里就服服帖帖的？”

苗連大大咧咧地說：“咳！再鳥的兵也是兵，只要是兵我就能調(diào)教！他敢跟老炮那樣的老偵察班長對干證明他很鳥，但是他肯為了戰(zhàn)友掉淚證明他夠義氣重感情！重感情的兵就是好兵，我相信我的眼睛沒錯！這小子會是最出色的偵察兵！”

端著米飯回來的小莊聽見了，他站在苗連身后眼睛一熱。

苗連沒看見他，還在繼續(xù)說：“這孩子年紀小啊，剛剛17歲，毛都沒長全就來了部隊！鳥兵不怕，沒長大的孩子不鳥才可怕呢！收拾小莊容易，你就當他是個娃娃該夸的時候夸兩句該罵的時候罵幾句他就老實了……”

小莊在苗連身后抹著眼淚。指導員看見了就笑：“喲！我們的娃娃掉金豆了？”

苗連回頭：“哭啥？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軍功章都拿了仨了！趕緊給我洗臉去，別丟我的人！”

“是！”小莊低頭把飯碗交給苗連，轉(zhuǎn)身就往水龍頭跑。

小莊打開水龍頭，嘩嘩地撩水洗臉，以便讓自己可以無聲地痛哭一會兒。

陳排吃完飯走過來洗碗，小莊的肩膀抽動著。陳排拍拍他：“怎么了？苗連又說你了？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說兩句就說兩句反正也掉不了肉！”

小莊擦擦臉起身笑了一下，卻還是掉淚了：“陳排，我能成為最好的偵察兵嗎？”

陳排鼓勵他：“當然，你有這個潛質(zhì)?！?/p>

小莊堅定地說：“我想成為最好的偵察兵，給苗連掙臉！”

陳排突然詭異地笑：“等你成為了最好的偵察兵，就不是給苗連掙臉了，是給咱們團咱們師甚至咱們軍偵察兵弟兄們掙臉！鬧不好還要走到世界上，給咱們?nèi)姷苄謷昴?！”他看看小莊愣愣的表情，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說完走了。留下十七歲的小莊傻傻地站著。

10

熄燈后的營房格外安靜。哨兵在外面轉(zhuǎn)著，不時拿手電四處照晃。更遠處的訓練場，隱約有人在踢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