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開不開？”阿咪小聲地問。

“不開?！鼻謇L很堅決。

兩個人又把頭鉆進(jìn)被子，小聲地打鬧。門鈴在半個小時之后，又響了一下， 之后再沒響起。

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清繪和阿咪都睡著了。半夜的時候，清繪隱約聽 到院子里轟隆一聲響，以為是夢，翻一個身，又沉沉睡去。

6． 爸爸扛著一箱哈密瓜穿過水果批發(fā)市場后面暗黑的走廊，午夜的批發(fā)市場 依然人聲鼎沸，唯有這里，一年四季總是陰暗幽深。三長兩短的狗吠，更 是讓人毛骨悚然。

爸爸加快腳步，走廊的盡頭是一架老舊的電梯，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電梯口忽明 忽暗，電梯門來來回回，關(guān)上，又打開。再走近一點(diǎn)，爸爸看見一條腿橫 躺在電梯前，電梯門一次又一次撞到那條腿，一 第四章 Cheng Qi058 承泣 次又一次彈回來?！皨屟?，電梯驚魂？”爸爸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時候 叫媽她也聽不見，媽媽還在市場唇槍舌劍、吐沫橫飛地 跟人殺價。那可是真金白銀的較量，所以每個人臉上都是白刀子 進(jìn)、紅刀子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寸土必爭，顆粒歸倉。爸爸博覽群書， 胸懷瀚墨，當(dāng)然不會相信這些妖魔鬼怪。無神 論者定定神，走近一看，只見一個人橫躺在電梯里，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爸爸趕緊沖上去，掐虎口，掐人中，只差沒有嘴對嘴人工呼吸了。那個人 好像舒緩了一點(diǎn)，停止了抽搐，坐在電梯里，呈45度角仰望，眼神呆滯 又空洞。爸爸推推他：“你好點(diǎn)了嗎？再堅持一下，我打過急救電話 了。”他終于有了一點(diǎn)意識，用手指指旁邊的包：“藥?！卑职众s緊抓起包找 藥，包里是一沓一沓現(xiàn)金，藥放在最下面?！耙X不要命了啊，藥上壓那 么錢，害我找半天?！卑职忠贿?嘀咕，一邊把藥喂進(jìn)他的嘴巴。

那個人終于醒了，坐在爸爸的哈密瓜上，揉著腦袋：“我姓趙，你就叫我 老趙吧，年輕的時候，被人打過一悶棍，落下了癲癇的毛病，月圓的時候 容易犯。”他握著爸爸的手，千恩萬謝：“這電梯好比鬼門關(guān)，是你把我拖 回來了?！?/p>

他們越聊越投緣，兩個人的下鄉(xiāng)都是從上山開始的，都做水果生意。只是 人家做的是大生意，兩個果品基地，十多家連鎖店，還有一個水果飲品廠， 生產(chǎn)、銷售、深加工，一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