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奧克蘭 雨水(4)

日光微瀾 作者:淺白色


“什么?”

“問你有沒有準(zhǔn)備好蜘蛛俠的制服啊!如果對方一直堅持不答應(yīng),讓你隨便跳,你怎么辦?”

他一愣,笑得彎下腰去:“那我只好花一百八十塊玩一次Sky Jump了!”

笑了很久,他看見她又拿出相機(jī)在拍照。

他問:“你來新西蘭以后拍過多少張夜景?”

“還沒數(shù)過。我拍的彩虹才叫多,已經(jīng)兩百多張了?!?/p>

他立刻從口袋里翻出便條紙,寫E-mail地址給她:“拜托,傳給我。我從來沒勇氣在街上拍彩虹……”

“為什么?拍照又不丟人!”

“因為你一拍彩虹,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就會認(rèn)為——這人一定是剛來的,連彩虹也拍!我才不愿意被當(dāng)菜鳥?!?/p>

“你來了快一年?都干過什么?”

路懿將身體向后伸了伸,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所有旅行社會帶你去的地方我都逛過了,去基督城坐電車,坐熱氣球,看坎特伯雷博物館,到皇后鎮(zhèn)蹦極……”

“不是這些,我是說你都做過些什么工作?”

“拿Working Holiday Visa當(dāng)然都是打些短期工了,在餐廳洗地板,去農(nóng)莊摘橄欖,剪羊毛,”說到這里,他放慢了語速,“還在紅燈區(qū)的按摩院做過接線生?!?/p>

“哇……那你有沒有跟她們那個……”米瀾裝出吃驚又害怕的樣子。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剛?cè)サ臅r候不太懂怎么替她們接電話,被好幾個女人用各種口音的英文輪流罵了個半死,怪我影響她們的生意!”

“這么刺激的工作,一定掙到不少錢?!?/p>

“一般吧,她們每人每成交一筆,我有五塊的抽成。這還不是最刺激的工作,最刺激的我沒勇氣嘗試……”

“是什么?”

路懿認(rèn)真地說:“最刺激的就是讓別人來替我接線,我每成一筆交易讓他抽成五塊!真的,你別笑啊!”

米瀾用手捂住嘴不停地笑,相機(jī)帶順著肩膀滑到了她手臂上,路懿伸手拍她的背。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這么說,現(xiàn)在你一定已經(jīng)不再在Woolworths工作了?”

他雙手放在腦后,像伸了一半的懶腰,整個人姿勢很放松:“是啊,沒多久我要回國了,現(xiàn)在完完全全在享受假期,不能對不起這張一輩子只有一次機(jī)會的Working Holiday Visa。說真的,我不后悔來過一趟?!?/p>

她微笑看著他,他接著說:“我學(xué)的是環(huán)境生態(tài),來過新西蘭之后更有目標(biāo)和動力了。說不定等你在國內(nèi)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是某個環(huán)境NGO的一員了?!?/p>

“你說過你在青島上學(xué)——你是海洋大學(xué)畢業(yè)的?我差一點就是你的校友,當(dāng)時曾想過要去學(xué)海洋化學(xué)?!?/p>

“后來呢?”他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些,因為他們之間的共同點而激動。

“后來看了一本Estée Lauder的傳記,覺得她很了不起,就改報藥劑學(xué)了,留在北京?!?/p>

“真可惜,我們要是在青島遇見肯定跟現(xiàn)在感覺很不一樣。還有,我以為你這樣的女孩子喜歡的一定是Coco Chanel?!?/p>

“為什么?‘我這樣’是什么樣?”

“你知道嗎?當(dāng)時歐洲最富有的男人——威斯敏斯特公爵曾經(jīng)是Chanel的情人,公爵向她求婚,卻被拒絕了。她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公爵夫人,但只有一個Coco Chanel!我感覺你就是這樣的女人,只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他都不屑一顧?!边@一次,他用的詞是“女人”。

米瀾喜歡看他說話時候的表情和動作,那么認(rèn)真而投入,仿佛要把內(nèi)心所有的感受都表達(dá)給對方聽一樣。她忍不住笑:“不對,我才不會拒絕歐洲最富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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