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男子將唇輕輕湊在她耳旁,口中輕呵而出的溫熱濕氣灼灼地燙在她耳旁,引得她身子一陣微微不自覺顫動。他笑嘻嘻地用折扇微微點了點她的唇,難得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如果不想進暴室,就不要出聲。”
他說完,也不待子夜應聲,忽然神聚丹田,氣沖涌泉,提氣縱身躍起。子夜面紅耳赤,雙目盈水,來不及驚呼,只覺身子驀地一輕,雙腳已經(jīng)離地,整個人如騰云駕霧般升空,瞬間躥在了高高的樹上。
丈余寬的樹冠高大如棚,繁密的枝葉一簇疊起一簇,挨挨擠擠地將兩人緊緊包裹在最里面。子夜高高盤踞在樹冠之中,腰間的手臂卻猶未有松開的征兆,她雙目如被火淬,狠狠朝他怒瞪。男子粲然一笑,卻仿佛十分享受她的怒目,放在腰間的手反而箍得更緊了。
“若不想掉下去……”他的聲音如魅如惑,在她耳邊亦真亦幻地縈繞。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子夜無語地白了白眼,仿佛又聽到了自己口中磨牙霍霍的切齒之音。
一大隊戎裝的侍衛(wèi)隊列儼儼地過來,一腳踏進園子,就都虎視眈眈地從腰間拔出了寒光閃閃的佩劍,上漪園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清冽明澈的金屬撞擊聲。
只見為首的侍衛(wèi)長一聲令下,侍衛(wèi)們鳥獸般四散開來,開始目光如炬地在園子里搜索了起來,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幾乎將一座廢園重新又抄翻了一遍。
一個副將模樣的戎裝男子小跑了幾步來到子夜藏身的樹下,向站在樹下左右以目巡視的男子沉聲匯報道:“將軍,兄弟們已將上漪園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不見一個鬼影,是不是剛才大伙都聽錯了。您看是不是收隊轉(zhuǎn)到別處……”
“放屁!”滿臉虬髯胡子的魁梧男子一手抵在腰間的佩劍上,豹眼怒睜,朝對面卑躬屈膝的男子重重啐了一口,“宮里前陣子才鬧了刺客,還不給我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找。一個人能聽錯,幾十號人都聽到了還有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真再出了事,就算你我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皇上砍的?!?/p>
“是,是!將軍教訓得對,屬下知錯。”對面的男子忙不迭知錯應聲,他抬頭小心望望左右,見無人注意,這才上前一步,湊在侍衛(wèi)長耳邊惶惶道,“將軍,只是此處靠近冷宮,冤魂無數(shù),只怕陰鷙之氣太重,會不會是厲鬼作祟,前來索人性命?”
“荒唐!你我習武之人,談什么怪力亂神,再敢多言一句,本將就以惑亂軍心罪論處!”虬髯男子一臉怒容,對屬下之言頗不受用,左右又將園子打量了一遍,沉吟道,“依我看,這園中古木參天,樹冠遮天蔽日,就如屏障一樣。這樹上倒還能藏人。來呀,拿弓箭來,給我對準了樹冠一棵棵射過去!”
“好精明的大胡子!看來是躲不過去了,怎么辦?你如果不想被射成馬蜂窩,不如——求我?!蹦凶愚D(zhuǎn)過臉,頗有點幸災樂禍地望著一臉緊張的子夜,眼珠骨碌一轉(zhuǎn),忽將唇再次湊在子夜耳邊,笑容詭魅。
“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為?!倍呍僖淮畏鬟^一陣灼灼的熱氣,好似一只慵倦的貓兒在她的手心輕撓。子夜倒吸了一口涼氣,簡直咬牙切齒。
“我說了我是君子嗎?”男子微瞇起眼,笑意如絲,大言不慚地回答,“我本來就是小人,只有小人才能通天。”
“你……”明明一嘴的下流無恥,神情依舊翩翩的風流。子夜練習十年無往而不利的鎮(zhèn)定,被他擊得幾乎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