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驚,眼眶里流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灼灼的視線似要將眼前那具小小的身軀穿成千瘡百孔,“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我恐怕一樣不少?!彼@鴻一笑,翩翩若舞動的蝴蝶,上揚(yáng)的聲音里傳出無盡的嘲諷,“太后?她配嗎?皇上?你又配嗎?”
“你究竟知道什么?”望著她的眸光里瞬間浸滿冷意,他鋒利如刀的眼神,幾乎將她吞噬。
她斜斜靠在床框之上,臉上散出一個閑適的笑。他周身散發(fā)的暴怒,于她不過如云煙浮動,眼睛里流露出的依舊是堅定不可動搖的剛毅。
“蕭逸,你在怕!”
“你放心。就算你我心知肚明,父皇名義上的兒子,只剩下你一個人活在世上。我如果揭穿你,除了引起國家一場硝煙動亂,讓別有用心之人坐收漁翁之利以外,沒有任何好處。更何況,無憑無據(jù),一個瘋子說的話,又有幾個人相信。
“父皇的江山,你其實打理得很好。”
“蕭乾的事,不要說不是你做的。只不過你對他竟然下得了手,語嫣佩服之余,竟也開始動搖,你究竟是不是他的兒子?!?/p>
“嫁禍給一個失蹤了十年的銀笛公子,只怕沒有人會信。蕭慎無端吃了啞巴虧,以他的脾氣,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有一日,親生兄弟鬩于墻,兵戎相見,不知道到時候你會不會依舊如此決絕。”
她聲音淡漠,娓娓敘來,似在飯后閑談,不過風(fēng)花雪月,煙媚之事。
“語嫣,你可明白有時候知道太多,命往往不會長久?!笔捯萆裆?,話意寒如堅冰,“朕從來不怕被人威脅?!?/p>
“茍且偷生了十年,如果不是為了能伺機(jī)殺了這個妖婦,我早就追隨父皇、母妃去了?!彼浜撸嫒萃蝗华b獰,“我只恨,當(dāng)年借裝瘋賣傻躲過妖婦的斬草除根,苦苦蟄伏了十年,這一刀,竟沒能結(jié)果她的性命?!?/p>
電光石火之間,她就勢向后一轉(zhuǎn),來不及掀起那層薄如蟬翼的帷幔,猝然五指化爪,伸手往太后脖頸之中掐去。
太后陡然驚醒,瞪大了一雙凄楚的眼睛,滿面都是驚惶恐懼,她手舞足蹈地掙扎,咿咿呀呀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語嫣!住手!”蕭逸猝不及防,連忙上前,強(qiáng)行將她拉起,猛地向外一推。
蕭逸心急,一時間竟用了重力,語嫣不及收腳,踉蹌之下,連退數(shù)步,咚的一聲,薄軀恰好撞在一旁的束腰高幾上。高幾劇烈晃動了幾下,連同放在上面一盆名喚“鬃翠佛塵”的秋菊一同翻倒在地,碎塵飛濺。
“梅妃……梅妃來找哀家報仇來了……”太后目光渙散,望著從容站定的語嫣,臉上突然浮起一層莫名的懼怕,聲音顫抖著抓緊一旁蕭逸的手,“逸兒,救救母后,救救母后!”
“她是語嫣?!笔捯菪念^嘆息,口中卻是說不出的哀痛寂寥。
“語嫣?”太后移動著目光,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片刻的鎮(zhèn)靜過后,她突然雙手環(huán)抱膝蓋,整個人向后縮入床角,聲音更加惶恐,“不,不!她不是那個瘋子。她是梅妃,是梅妃……哀家知道你死得不甘,哀家錯了,求求你,求你別來找我了……”
語嫣眨了眨眼睛,笑容忽然詭異,“皇后,我死得好慘,就算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陛下!陛下來了,皇后,是你殺了陛下……”
“不,不……不要找我!”太后臉色大變。
“我和五郎本來兩情相悅,就因為他是一國之君,就可以硬把一對鴛鴦拆散!娶了我,他又有了陳妃、梅妃、昭容、修儀……連燕國那個狐媚子他也不放過……我恨他,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