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弦面色一緊,一動不動盯在那漸漸前移的白線之上,霍然站起,驚慌大叫:“山賊!主子快跑!”
白線如素練橫空,白虹貫日,騰騰煙幕似白刃揮舞,驟然將天地劈成兩半。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青弦伸手將子夜拉起,那條白線迅速前移,煙霧之中,數(shù)百馬蹄嗒嗒響起,如有萬面戰(zhàn)鼓擂動,轟然入耳。馬背上,每騎皆坐著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一手勒住韁繩,一手揮動大刀,滿臉殺意騰騰。須臾之間,數(shù)百馬匹如惡狼捕食,騰起前蹄,狠狠撲向子夜青弦二人,將她們連人帶車圍在中間。
青弦勃然而立,抽出環(huán)在腰間,用作腰帶裝飾的軟劍,緊緊執(zhí)在手中。手中長劍微抖,一震之下濺起劍花無數(shù),將一柄軟劍震得嗡嗡作響。
青弦伸手護(hù)在子夜面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驀然出現(xiàn)的不速之客,眸光警惕。
“老四,你說的點子就是這娘們?”為首一個穿著青布短打的虬髯漢子,揚起手中馬鞭,神色倨傲地指了指手執(zhí)長劍的青弦。
被叫做老四的男子,正是剛才攔路搶劫未遂,卻被十一一腳踹飛,摔得鼻青臉腫的漢子。那漢子此刻雙眼烏青,眼皮外翻,臉上靛青醬紫,似開了一個五色點染的顏料鋪子。他見老大問話,連忙翻身從馬上下來,一手捂住臉上傷口,趔趄著走到馬車跟前,伸手撩起幔帳,朝內(nèi)張望了幾眼,轉(zhuǎn)頭氣呼呼道:“大哥,不是這娘們!老子這次栽在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點子年紀(jì)不大,手上功夫卻是厲害,也不見他出手,就將我打成這樣。不過一袋煙的工夫,也不知道那小子去了哪里!”
他轉(zhuǎn)頭,狠狠瞪著青弦,色厲內(nèi)荏道:“說,那小子呢?”
青弦半生歲月,都在宮中蹉跎,何時被一個人頤指氣使過,不由心頭勃怒,一股涼氣颼颼從鼻間而出,冷哼道:“一次不夠,閣下還想被人再打得趴在地上哭爹叫娘?”
“你個臭婆娘,別以為手中拿把破銅爛鐵,老子就怕了你!老子這次有備而來,那小子不在,看誰護(hù)著你們!”那漢子今日吃了這么大一個虧,心中正在憤恨之中,聽青弦拿話激他,頓時暴跳如雷,聲如洪鐘。他昂首挺胸,朝身后瀟灑一招手,厲喝大聲道:“兄弟們,給我上!”
“誰敢!”青弦柳眉倒豎,執(zhí)劍橫立,與一幫匪盜分庭對峙,雖然敵眾我寡,她周身散發(fā)的氣勢卻絲毫不弱。
安然坐在馬上的虬髯漢子突然指天而笑,發(fā)出一陣怪異的桀桀之聲,襯得眉間那道深深的溝壑越發(fā)山高水險。他陰陰道:“老四,兄弟們不能白白踩這一趟,可惜這娘們是個徐娘半老的雌老虎,味同嚼蠟,兄弟們對她沒胃口,賣到窯子里也值不了幾個大錢。倒是躲在她后面的這小娘們細(xì)皮嫩肉,一張臉?biāo)`靈的,擰一把都能滴得出蜜來,正好押回去給弟兄們開開葷,解解饞,玩膩了再賣到山下怡紅院,轉(zhuǎn)手又是不少錢。”
“好嘞!”立在馬下的漢子得令,立刻耀武揚威了起來,沖著身后震天一喊,“兄弟們,咱們老大開口了,還不給老子上!”
身后一群壯漢虎視眈眈,兩眼放光,如狼似虎般躍出,齊刷刷壓上來,勢如破竹地?fù)湎虮辉絿骄o的兩人。
“主子,小心!”危急之中,青弦不忘護(hù)住身后子夜,萬般叮嚀。她眉尖一抬,手中軟劍向前一送一抖,盛起一片璀璨的白芒。
白芒似鋒利的神刃一片,瞬間刺進(jìn)群匪心臟,以超光逾影之速在眾匪之中削開一道口子。一時間,劍刃如雪,槍戟生寒,夾雜著馬匹的嘶嚎與眾人的怒罵之聲,片刻工夫青弦已與盜匪混戰(zhàn)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