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錢海寧好像早就預(yù)知袁圓有事，只買好二人份早餐，呂品暗罵袁圓不講道義，等趕到搭331的公交站，真是把袁圓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了。呂品對北京公交之擁堵已有體會，然而親眼見到331連只蚱蜢都塞不進去時，還是狠狠被震撼到。錢海寧驚嘆“peoplemountainpeoplesea”，以為下一輛會空點，誰知一連三輛車都是擠到連人都上不去，到第四輛來時呂品再沒辦法，讓前門的人幫忙投幣，咬著牙從后門塞了上去。車上也是人貼人，只要司機一剎車，就會撲倒一大片，錢海寧極艱難地抓到一個扶手，另一只手緊緊地攥著呂品的胳膊：“快成肉夾饃了?！眳纹沸πΓ牭脚赃呉粚π∏閭H在吵嘴，女孩說：“都是你，非要坐這個車，你看那輛車多空？”男孩頭也不回：“你看它到香山不？”女孩歪著腦袋瞅了一眼怏怏道：“不到?！?/p>

一路上又有等到忍無可忍的游客上車，呂品極難得地維持住平衡，再一回頭，卻見錢海寧被擠得滿臉通紅，卻仍堅持住圈出一段狹小的空間留給她。深秋時節(jié)，北京的天氣動蕩不定，錢海寧只著一件短袖，又背著滿滿一雙肩包熟食，攥著扶手的胳膊上青筋畢現(xiàn)，還咧著嘴朝她笑道：“你站開點，有位子呢?！?/p>

呂品咬著唇，只覺秋意甚濃，連鼻子都凍得軟起來，酸酸的，痛痛的。

到香山還有五六站時路上已全是堵做一團的公交車或私家車，路旁全是忍無可忍下車來步行的人，錢海寧和呂品又挨了兩站，也忍不住在環(huán)島下車，跟著人流往香山挪。

后來的幾個小時，呂品也完全不忍再去回憶，總之是她和錢海寧用兩小時被前后簇擁著的人壘上了山，又隨著洶洶人流往山下跑——至于紅葉？對不起，滿山的紅葉都被摘下來做成標本，沿路叫賣，一塊一張。傳說中的青山蒼翠，紅葉爛漫，簡直是天方夜譚。

錢海寧前半路還不停地和呂品講笑話給她打氣，下山到一半時也實在沒有了興致，幸而早上背來的干糧已在山頂解決完畢，現(xiàn)在少了不少負擔。人流洶涌，錢海寧不得不拖著呂品的袖子，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跳：“我要忍住，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找到吃飯的地方前我絕不倒下！”

呂品連扯個笑容的力氣都沒有，只干笑兩聲，手機忽然響起來：“周末了，晚上有空沒，一起吃飯？”

“下次你能不能早點約？我在香山?！?/p>

楊煥倒抽口涼氣：“堵在路上了？”

“不是，還在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