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突然暖了起來。
耳邊是陣陣的水聲,嘩啦啦的,一下下入耳,身上有陣陣的暖意,很是舒服,那些傷也跟著沉睡了一般,隱隱的竟?jié)u漸感覺不到疼痛了。
我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前似有一塊大石遮著一般,一絲力氣也沒有,一動也不能動。
“唉?!币宦曈挠牡膰@息從耳后飄了過來。
我心里一凜,誰?誰在這里?
想掙扎著站起來,卻仍是一動也不能動,就連眼睛也沒辦法睜開,不過心底卻像明鏡似的,清楚地知道,有一個人站在我身邊,就在我的身后。
只是,他是誰?
那陣暖意更清晰地襲了上來,我躺坐在一個沐盆里,水齊到了我的肩膀,水很暖和,那熱氣陣陣的飄到我的臉上,很是舒服,水里似是放了什么東西,有淡淡的花香,還有隱隱的草藥的味道,聞起來很是舒服。
我悠悠地嘆息一聲,卻發(fā)現(xiàn),連聲音也無法發(fā)出,我不禁有些驚慌起來,一雙大手撫到了我的身上,那大手帶著溫暖的體溫,手心里捧著暖暖的熱水,慢慢地撫過我的背,很輕柔地揉搓著,一下下的,慢慢的,我心里的那絲不安也退了下去。
盡管看不見他的臉,但我知道,他定然是沒有惡意的。
那手小心地停在我身上的傷口上面,憐惜地撫摸著,很是小心,我恍然間又想到了宇文赦,那個很是溫柔的男子,那個溫柔地叫我小狐貍的男子。
會——是——他——嗎?
只覺得心底有一股酸酸的感覺,很想轉過身去,卻只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熱水里。
那雙手輕輕拂著我的發(fā)絲,用一柄梳子,一下下地幫我梳理著頭發(fā),每一下都那么輕柔,像是稍微大力,我便會不見了一般,我看不見,但我感覺得到,那雙手拂過我發(fā)絲的時候是如此的笨拙,卻又如此的溫柔。
溫熱的水包裹著我的身體,陣陣的草藥的清香襲了過來,讓人忍不住昏昏欲睡,我強自讓自己清醒著,卻終究忍不住那股濃濃的不受控制的睡意,緩緩地睡了過去。
只記得那雙暖暖的大手,一直在小心地擦拭著我身上受傷的肌膚,撫過一道道的傷痕,那手仿佛帶著魔力般,帶著溫潤的濕意,小心地輕撫著我的身體。
我最終沉沉地睡了過去,嘴角,卻滿是笑意。
是你吧,赦?
清早起來的時候,我腦海里有一瞬間的空白,躺在床上,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房頂,猛然想起晚上的事情。
我向周圍看過去,還是那間陰涼的房間。
窗外是那棵老榕樹的影子,那枝丫密密地映在窗子上,風微微地吹過時,那枝丫便會隨著風輕輕晃動起來,發(fā)出隱隱的摩擦聲。
而我,仍然躺在那張木床上,木板已經有了些腐意,身上蓋著那張土藍色的棉布印花棉被,房里有些陰涼,門窗緊緊地關著,卻仍有一絲絲的涼風隱隱地從窗縫里吹進來。
綠伊已經不在房里了,只有我一個人,很安靜,靜得可以聽到外面的風聲,像是一聲聲的嘆息般隱隱入耳。
我強忍著身上的痛意,小心地掀開一點被角,身上還穿著昨天綠伊幫我換的白色棉布衫子,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房里也沒有那個大大的木桶。
房里沒有一絲的草藥味,也沒有那記憶里的花香。
一切都沒有了,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醒了,睜開眼睛,一切還是和原來一樣。
我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那雙手,那個人,那暖暖的水,和那淡淡的草藥香,都沒有了,或許,那一切只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