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遜之三人到達驛館正值午時換班,里里外外的軍士令他們頗不自在。領路的軍官在館外安排好護衛(wèi)之后離去,館舍內(nèi)景致優(yōu)雅,撲面一股臘梅蠟梅幽香,將眾人心頭的煩憂略略驅(qū)散了些。
放置好行李,三人聚到酈遜之房中商議對策。江留醉忍不住對酈遜之道:“我們是否馬上把燕郡主救出來?”酈遜之關閉好門窗,做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側耳聽了一陣方道:“這里是金敬老巢,在彭城他的話就是圣旨。此地駐扎有兩萬守軍,如果我們貿(mào)然行事,不僅救不出郡主,很容易自己也賠進去。”
藍颯兒淡淡地道:“世子是怕累及酈家吧?以我們?nèi)说纳硎?,只要暗中救人,彭城守軍再多上一倍又如何?不過,郡主一旦被救,首先就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世子沒想到萬全之策前絕不會出手,是不是?”
酈遜之被她估中心思,微笑點頭,心下卻是凜然。今次是他大意,若是入城前稍作打探,或者分成兩撥進入,就不會像如今這般縛手縛腳。
藍颯兒道:“此時他們防守必嚴,我看你們不如打消念頭,找個地方喝酒玩樂,勝過在這里發(fā)呆。等到晚間我們再行事?!苯糇淼溃骸澳隳??一起去散散心?”藍颯兒淺笑,:“這怎對得起彭城守軍呢?起碼要留住一隊人監(jiān)視我,最好你們也分開,想惑敵就要先讓他們疲于奔命。”
酈遜之會意,招呼江留醉出門喝酒,藍颯兒大開房門走來走去,明艷的身影不時出現(xiàn)在驛館各個角落。
路上,江留醉無心看街市繁華,悄聲問酈遜之道:“我們就算廝混半日,一直讓人跟著也救不了燕郡主。”酈遜之道:“我的確未思量出好計謀,見機行事罷?!彼麄兩砗笪逭蛇h處,一隊軍士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兩人動向。
兩人尋了一家酒樓耗費光陰,跟隨他們的軍士眼睜睜看著他們吃喝玩樂,只能咽咽干沫。江留醉一時興起,取了酒盅走出樓遞與他們,一言不發(fā)返回樓內(nèi)。酈遜之很是喜歡他不拘小節(jié)、天馬行空的做作派,見狀反與他痛快地多干了幾杯。
喝到酒酣,兩人出了酒樓,走到街市上去看雜耍。有衣飾鮮麗的少女踏高索賣弄才藝,忽而一腳踏空,引得觀者驚呼;忽而單足旋空,身子搖搖欲墜。又有燒焰火、打彈子、弄口技之徒,兩人皆是少年心性,一時看得入迷。苦了那些跟隨著的軍士,跟到東跑到西,滿大街隨他們轉(zhuǎn)悠。
晃了大半下午,江留醉心中一動:,“昨日之后,你有沒有再察覺有人跟蹤?”他指的是一路跟隨酈遜之的人。酈遜之一愣,搖頭沉思,自從紅衣那夜動手后,確實平靜了兩日,沿途再無被人吊尾的感覺。江留醉道:“難道他看到紅衣出手,便不敢再搶這票生意?”酈遜之苦笑:,“你是說,他見紅衣可以代勞殺我,就無意再動手?”
江留醉道:“若是紅衣夜襲彭城府衙,要殺燕飛竹呢?”酈遜之肅然駐足:“等等,你記不記得,燕郡主說紅衣只是要帶走他,不是想殺她。殺了她只會讓嘉南王復仇而已,但劫走郡主卻能使嘉南王受制于人。”江留醉失笑:“這么說,殺手改行做綁架了?”
酈遜之念頭飛轉(zhuǎn)。紅衣會再來嗎?牡丹、芙蓉、小童,此刻在彭城的哪一個角落?如果這四人突襲府衙,恐怕天下沒人擋得住他們。
“不好,你我得去府衙!”酈遜之暗令自己冷靜。他始終在想如何去救燕飛竹,卻忘了她可能有更大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