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留醉移開目光,語氣冷淡了許多:,“我不是見死不救的人。遜之,我們?nèi)ゾ热?,不管旁人?!甭犃诉@話,藍颯兒冷笑了兩聲道:“你不后悔就行?!避噧?nèi)火藥味漸濃,燕飛竹發(fā)話道:“一個小孩子有什么打緊,去看看便是?!彼{颯兒悶悶不樂,兀自朝向車壁,不再理會江留醉。
江留醉猛地得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處隱約有個人影,連忙招呼酈遜之趕過去。車到面前,兩人一拉韁繩跳下車去,藍颯兒看著他們的身影,露出了奚落的笑意。
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錦衣少年,正坐在冰涼的雪地上號啕大哭。雪花落滿了他的周身,可即使是絕望的哭,他也不忘保持風(fēng)度,拿了一方銀紅絲帕不時拭淚。
江留醉走近道:“小兄弟,你怎么了?”那少年抬起氣頭來,江留醉吃了一驚,他竟有雙異常明亮的眼,如寶石熠熠發(fā)光。他驚懼地望著酈遜之和江留醉,道:“你們是什么人?”
酈遜之道:“我們是好人。”見到這少年后,他沒了先前的熱忱。那少年身子微縮,有點懷疑地看看他,又望向江留醉。江留醉笑瞇瞇地道:“小兄弟,大雪天的怎會只有你一人?你的家人呢?”
“我是京里的人,我爹做很大的官??晌也恢涝撊绾位丶胰ァ闭f到這里,他聲淚俱下,“他們把我拐出來,我想辦法逃到這兒,我不認識路……不曉得這是哪兒……我好餓?!?/p>
江留醉想,恐怕“餓”才是他哭泣的主因,這孩子眼中充滿機智,不是個輕易會害怕的人,只是在這大雪漫天的郊外,手無寸鐵的孩子再聰明也無計可施。他心中這樣辯解,扶起少年和藹地道:“如果你信我,我和幾個朋友正要去京城,可以順路帶你,幫你尋找父母。”
酈遜之在一旁不置可否,那少年喜出望外,突然跪下道:“多謝恩人救我!”酈遜之搭腔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許安康?!鄙倌暧眯渥幽?,露出了明凈的笑容。酈遜之瞇起眼,很是仔細地盯著了他看,少年渾若無事地移開目光。江留醉招呼他道:“你先和我回車上去,吃飽了我們再慢慢談。”
馬車停在雪地里,眾人聚在車內(nèi),看著這個叫許安康的少年。他的吃相依然很文雅,但卻吃了很長時間,吃掉了江留醉一天才吃得完的干糧。江留醉想,他真是餓得慘了,忽想起燕飛竹熟悉朝廷官員,問道:“郡主,你知道他父親是誰么?他姓許?!?/p>
燕飛竹搖頭:,“我認識的多半是皇親貴胄。”許安康聞言,插了一句道:“我爹是御史臺的人。”燕飛竹仍是搖頭。江留醉又問:“什么人要拐騙你?”
許安康露出驚恐的神情,很快平靜下來,睜著大眼睛慢慢地敘述:,“他們很厲害,是一伙有功夫的強人。我和爹去參加一個大官的宴席,回來時我想在集市上待呆會兒,只因離家很近,爹就沒有擔(dān)心,把我和一個小廝留在街上。那個小廝在我家里剛做了幾天,他總有不少主意,我就跟著他去一個他說好玩的地方……”
燕飛竹插嘴道:“難道他是壞人一伙兒的?”許安康連連點頭,:“是,是,這位姐姐十分聰明,要是我像姐姐一樣,就不會如此倒霉。后來我才知道,他們早就在打我的主意,誰知道我自己送上門去?!?/p>
藍颯兒忽然冷冷地道:“你父親既是御史臺的人,為官應(yīng)該很清廉,怎會有強盜打起你家的主意?”另三人都等著他回答。許安康想也沒想便道:“我爹當(dāng)然是個清官,但我娘,我娘的家里是鄉(xiāng)里第一門戶,我外公才沒了,我娘是他唯一的骨肉……我沒有騙人……恩公,我說的都是真話,我不會騙人?!彼贿呎f,一邊連連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