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機械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尹暮晨。這一次,他終于看清楚,那是一只紙做的手,混暗的路燈下,他可以清晰看到中空的指節(jié)一曲一直的活動,像要召喚他到自己身邊來。也許是中了邪,尹暮晨居然真的朝女人走去,一步,兩步,女人圓瞪的雙眼中看不到任何感情,她的眼睛大到夸張,讓尹暮晨想起人死后放大的瞳孔。只是,他越來越確定,那不是一雙人的眼睛。雙腿還在無法控制地向前走去,盡管他在心中吶喊了無數(shù)次,停下來,必須停下來,否則…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聲響起,尹暮晨的心臟像是被誰猛擊了一下,頓時從床上坐起。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顫抖著抓起手機,響聲卻突然停止了。一響一靜的反差使房間里安靜得可怕,尹暮晨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聲音中夾雜著恐懼和絕望,像是瀕臨死亡的人在做最后的垂死掙扎,口已經(jīng)無法發(fā)生,只能極力喘著氣,拼命想要留在這個世界上。
尹暮晨重又將手機扔回到床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背對著女人,頓時,一股寒氣從腳底攀爬而上,恐懼浸入骨髓,啃噬他身體的熱度和生氣。背脊變得僵直,他艱難地轉(zhuǎn)過身來,動作很慢,甚至能聽到骨節(jié)咯咯作響的聲音,就像這些骨頭并不屬于自己,只是生銹的廢鐵。
女人消失了,窗外再次刮起大風(fēng),青白色的窗簾在風(fēng)中狂舞,彌補了女人站立處的空白。風(fēng)控制著窗簾,窗簾襯出風(fēng)的身姿,在空洞的窗口跳躍著一只名為戰(zhàn)栗的舞蹈。
原來是一場夢,最近真是太累了!尹暮晨長長松了口氣,他沖進臥室,使勁將冷水敷在臉上,大腦清醒了許多,雖然還有些脹痛,但他總算恢復(fù)了思考的能力。
手機聲再次響起,心臟又猛地跳動的一下,尹暮晨暗自咒罵一聲“見鬼”,然后沖出洗手間,看也不看就按下接聽鍵。
“是誰!”他沖著話筒大吼一聲,恐懼過后,心中只剩下煩躁和氣惱,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的人無疑成了他的出氣筒。
“請問是笨鳥先生嗎?”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禮貌,卻帶著無法接近的疏離感。
尹暮晨微微一愣,除了沈彬揚和李曉斌,沒有人知道他在蝴蝶骨上的ID名叫笨鳥,更何況這人有意用了“先生”二字,顯然和他并不熟。在他的印象中,即知道尹暮晨就是笨鳥,又知道他手機號的陌生人,只有一個——守墓人。
想到這里,尹暮晨稍稍放松些的心再次緊縮,守墓人是伍衛(wèi)德被殺案的知情者,尹暮晨一直在想辦法和他取得聯(lián)系,沒想到,守墓人居然主動找了來,而且這個神秘人物還知道尹暮晨的手機號。
“你是誰?”尹暮晨想確定自己的猜測。
“你知道我是誰!”對方不緊不慢地回答。
“你是…守墓人?”說出這三個字時,尹暮晨還是不敢確定。沒想到對方居然很干脆地回答說:“是的?!?/p>
尹暮晨心頭一驚,眾多疑問像洪水般涌出,也許是問題太多,變成了一團亂麻,大腦反而出現(xiàn)了暫時的思維空檔,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不要驚訝,我想見你,現(xiàn)在!”守墓人用了最簡潔明了的幾個詞,卻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
相比起來,尹暮晨反而變得非常遲鈍,只能下意識順著守墓人的話問:“什么地方?”
“夜韻酒吧?!笔啬谷苏f:“你最愛去的地方。我期待你的到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