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問她，死是什么感覺。她粗糙的手輕輕撫著我兒時稀疏的發(fā)，說，孩子，你會一直活下去，活到一百歲呢。我在天上會保佑你的，孩子，你要好好的。

那天之后，我的身體開始一點點好轉(zhuǎn)，后來居然莫名地痊愈了，連醫(yī)生都說是奇跡。

而今，我想我一樣可以安然度過。

胃仍舊很痛很痛，如荊棘般死死糾結(jié)在一起。稍作休息，我勉強支起身體去倒了杯熱水，連同膠囊吞了下去，然后背上書包去攔了輛出租車。還好趕得及上課，只是渾身都沒有力氣。我忘了是怎樣拖著自己回清江麗園的，客廳燈都是黑的，空氣里盡是陰森。

稀疏的陽光在面上灑下斑駁花影。

蘇暮年從背后趕上，握住我的手臂，語氣懇切?！俺醢祝蛱斓氖?，對不起?！?/p>

輕輕撥開他指節(jié)分明的手，我淡淡笑起：“什么啊，蘇暮年，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

“初白，我知道林子琪是你妹妹，我跟她之間……”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卻是無奈，“對不起，很多事情我沒有辦法解釋，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初白，我跟她真的沒什么。”

我看著眉頭那道溫柔，似是早已刻在心上。眼底忽然便閃過疼痛，極淺淡，卻不容忽略。

我輕聲嘆口氣：“我不是不相信你，暮年，只是你的事情真的沒必要向我交代。暮年，我不想知道，一部分是因為畏懼，另一部分是因為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p>

顯然被我的語氣傷到，蘇暮年連忙辯解道：“不是這樣的，初白。”

也懶得再多糾纏，畢竟午休的時間不長。我定定看著他：“林子琪是什么人，我想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暮年，你不必多心?！?/p>

蘇暮年的目光微微沉了下，溫和不減：“謝謝你，初白?！?/p>

“好了，快自習(xí)了，走吧?！?/p>

不等他回應(yīng)，我已然跑上樓梯。

陽光隨著步履影影綽綽，感覺好像有什么掉落在地上，碎了，再聽不到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