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條。事后從犯。重罪。估計會在圣昆丁①監(jiān)獄關五年?!?/p>
“最好先抓到倫諾克斯。”我小心翼翼地說。格倫茨手上握有一些東西,我從他的態(tài)度中感覺得出來。我不知道有多少,但他絕對握有一些東西。
他靠向椅背,拿起一支筆,慢慢在兩個手掌間轉動。接著他露出笑容,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馬洛,倫諾克斯是一個很難隱藏的人。大多數(shù)人需要靠照片指認,而且照片要清楚。半臉都是疤痕的人就用不著了。更別提他不到三十五歲就滿頭白發(fā)。我們找到了四個目擊證人,說不定還不止?!?/p>
“什么目擊證人?”我嘴里苦苦的,像格里戈里厄斯組長打我之后流出的膽汁。這一來我才想起脖子又腫又痛。我輕輕揉著。
“別當傻瓜,馬洛。一位圣地亞哥最高法院的法官夫婦正好送他們的兒子媳婦上那架飛機。四個人都見到了倫諾克斯,法官太太還看到他搭的車子和同行的人。你無望了。”
“很好?!蔽艺f,“你怎么找到他們的?”
“在廣播電臺和電視上播特別公告。只要完整描述就行了。法官打電話進來?!?/p>
“聽起來不錯?!蔽夜赖卣f,“可是這樣還不夠,格倫茨。你得抓住他,證明他犯了謀殺罪。然后你得證明我知情?!?/p>
他對著電報稿背面彈手指,說:“我想我要喝一杯,晚上加班過度。”他打開抽屜,把一個酒瓶和一個迷你酒杯放在桌上,將酒杯注得很滿很滿,一仰而盡。他說:“好多了,好太多了。抱歉,你在監(jiān)禁期間,我不能請你喝?!彼丫破咳茫齐x身邊,但未超過伸手可及的范圍?!班?,對,你說我們必須證明一些事。噢,說不定我們已經(jīng)拿到一份自白了,傻瓜。很糟糕,嗯?”
我感覺一根小小的冰手指順著我的脊椎移動,像冰冷的昆蟲在爬。
“那你何必要我的口供呢?”
他咧嘴一笑,說:“我們喜歡有條不紊的記錄。倫諾克斯會被帶回來受審??梢匀〉玫臇|西我們都要。與其說我們要從你這兒問出什么,不如說是我們希望你脫身——如果你合作的話?!?/p>
我瞪著他。他瞎摸了一會兒文件,在椅子上動來動去,看看酒瓶,拼命用意志力忍著不伸手去拿來喝,突然間他送來一個不合宜的秋波?!耙苍S你想聽聽整個故事。好吧,機靈小子,為了證明我沒騙你,喏,我說給你聽?!?/p>
我探過頭去,他以為我要搶他的酒瓶,趕忙一把抓過去,放回抽屜里。我只是要把一截煙屁股放進他的煙灰缸。我又向后仰,再點一根煙。他說得很快。
“倫諾克斯在馬札特蘭下飛機,那是一個人口約三萬五千的轉機點和小鎮(zhèn)。他失蹤了兩三個鐘頭。不久后有一位黑發(fā)、褐膚、臉上有不少疤的高個子化名西爾瓦諾·羅德里格茲訂到多利昂的飛機。他的西班牙語說得不錯,但對一個叫這種名字的人來說,又不夠好。若說是膚色這么深的墨西哥人嘛,又太高了。飛行員向當局密報。警察到達多利昂時太晚了。墨西哥人不是急性子。他們只擅長開槍打人。等他們出動,那人已包租一架飛機到達一個名叫歐塔托丹的小山城,一個有湖泊的冷門夏日旅游點。包機的飛機員曾在得州受過戰(zhàn)斗機飛行訓練。英語說得不錯。倫諾克斯假裝聽不懂他的話?!?/p>
“假如那是倫諾克斯的話。”我插嘴說。
“等一下,朋友。是倫諾克斯。好啦,他在歐塔托丹下飛機,住進一家旅館,這回化名馬里奧·德·塞爾瓦。他身上帶著一把槍,是毛瑟七點六五毫米口徑的,當然這在墨西哥算不了什么??墒前鼨C駕駛員覺得那人不對勁,就向當?shù)厮痉▎挝粓蟾?。他們跟蹤倫諾克斯,向墨西哥城報備,然后搬進去監(jiān)視他?!?/p>
格倫茨拿起一把尺子,從這頭看到那頭,毫無意義的動作,只是避免看我。
我說:“嗯哼。你的包機駕駛員工真機靈,對客人真好。這種故事都老掉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