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博有點哭笑不得：“有什么問題？”

我湊近他，仔細看，果然，以前沒有注意：“……小胡茬?！?/p>

“小姐，這太正常了?！彼焓置幻掳停笭?，“要是沒有就慘了?！?/p>

這我當然知道，但這是不一樣的，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孩子，喜歡是一回事，意識到他已經(jīng)是個成年男性，是另一回事。

“我能不能摸一下？”

他怔了一下：“可以啊?！?/p>

我莫名地這個哆嗦，還沒碰到呢，眼睛就閉上了。

沈思博反而笑起來：“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他抓著我的手放在他下巴上，那里有堅硬的小刺，只比皮膚微微突出一點，一根根陷進我指尖，我身體的其他部分都空了，只剩那三根手指的麻癢。

沈思博松開手，有一會兒我們誰都沒說話，靜默之中，他越過我伸手把臺燈擰亮。

溫厚的橘色光鋪開來，滿室是濃稠的暖昧，柔滑的安靜，而我心底重復(fù)著一個緩慢又軟洋洋的調(diào)子——嗒，嗒，嗒。時間成了身外之物。

這個氣氛下，我無意識地回身，撈起桌上最后一本雜志放進去，試圖合上抽屜，結(jié)果不知是哪里卡住，使了勁也沒用。

“我來吧?！鄙蛩疾┱f著過來，從身后幫我把它推上。

眼下我只穿了一件薄毛衣，上半身微微前傾，后背和他身體有部分將觸未觸，只要往后靠一靠，整個人就會到他臂彎里。

我聽見他的呼吸，他的心臟隔著一層皮肉，在我肩胛處劇烈跳動。那里的整片皮膚，都產(chǎn)生燙傷一般的疼痛感，我貪戀，卻不知道要怎么延伸下去——正在這個時候，有人猛地推門進來。

以卓和同學(xué)瞧見我們的頭個神情來看，我估計他是以為自己走錯房間：“我靠！”

“啪”一聲把房門帶上，他在外頭頓了幾秒，然后再敲，聲音很苦惱：

“我能進來一下不？就一下，實在有急事?！?/p>

我和沈思博面面相覷，后者走過去打開門。卓和進來時，都沒好意思拿眼神往我這邊看，撈了一本筆記就急匆匆地往外奔：“對不住對不住，你們繼續(xù)?！?/p>

這位窘迫到這個地步，我雖然什么都沒有做，也實在不能不有一點小羞恥。但情緒里還有別的東西，比如小得意，比如小甜蜜，它們像一群熱鬧哄哄的小孩子，我不知道應(yīng)該聽誰的聲音——我等著沈思博開口解釋，又希望他不要解釋。

他果然什么也沒說，卓和出去他就把門給關(guān)上了。我去衛(wèi)生間洗了手出來，他坐在椅子上看著我。

我甩甩手上的水滴：“怎么辦？你能不能把他給滅口了？”

他笑，以我最喜歡的方式：“沒問題?！?/p>

我舌尖下像含著一塊糖，膩得發(fā)昏還要故作鎮(zhèn)靜：“那，我先回去了?！?/p>

走回小陳寢室的一路，我都傻笑不已，走錯樓層又差點敲錯門。好不容易找準了，剛要推開門進去，只聽“砰”一聲巨響。

我嚇得清醒了，站那兒一時以為自己太忘形遭雷劈。

接著聽見小陳劇烈地嚎啕：“靠！這誰把水瓶擺門口了？”

小陳同學(xué)燙傷了腳，行動不便。駱婷說，怎么回事，最近諸事不順，咱們有空得去廟里拜個神。

周六我就陪她乘地鐵去了永清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這就是那四百八十分之一。千余年大劫小劫渡過，幸存如今一個傷痕斑駁的肉身，接受絡(luò)繹香火和形色祈求。

在賣紀念品的地方，我被情侶護身符吸引過去，袖珍可愛，價錢也很好，一百零八一對。

柜臺后的女孩介紹道，這些都于新年第一天開光，每一對只此兩枚，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