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跟你說，回去再講?！彼麑χ謾C說，然后啪一聲合上，整個人轉(zhuǎn)過來神色已經(jīng)多少平靜，“那，沒事我先走了，明見。”

“哎等等?！蔽艺f，“剛跟女朋友打電話呢？”

“……”

“你女朋友，我是不是也認識啊？”

他立即否認：“沒有的事?！?/p>

“不是吧，難道白助理忽悠我玩？”

小助神情里逼真的驚愕讓我一時有點動搖，但接下來他用過分冷靜的語調(diào)道：

“她開玩笑吧，她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

“我沒說她告訴我的是，她就是你女朋友啊?！蔽医拥溃拔疫@么說了嗎？”

齊享后來道，他在門口接了一個電話的工夫，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已發(fā)生劇變，店內(nèi)各色人等，以店員為首，分兩撥對我、小助和他行注目禮。

想想也是。

我抓著一盒事后避孕藥咄咄質(zhì)問另一個男人女友的事，老的小的都忍不住朝我們張望，彼此交流眼色，看，這該是多么混亂的一段男女關(guān)系啊。

正常人這種情況都站不住，齊享也沒有例外。他走過來的時候沒一個人發(fā)出動靜，我要是觀眾我也忍不住得屏住呼吸想，媽呀這一趟藥店可來對了，要怎么收場呢。

我知道他往這邊來，但沒空去醞釀解釋，我正盯著小助呢，如果弄錯了我愿意道歉，可目前他神情越不自然，我就越憤怒。這種做了壞事還沒本事兜到底，人品和智商都令人鄙視。

“你知不知道，怎么聯(lián)合自己的女朋友撬同事的墻角？”我慢慢地說，讓聲音聽起來，沒那么像是馬上就要發(fā)作的樣子。

“你沒有證據(jù)?！?/p>

“那又怎么樣?！蔽覐陌锇咽謾C翻出來，“我馬上就給李律師和曾主任打電話，你信嗎，曾叔叔這點面子還是愿意給我的，弄錯也沒有關(guān)系，反正我很快就滾回陵城，是吧？”

我摁了一個鍵小助就上來把我的手按住了。

“莊凝?！彼麣饧睌牡兀八隳銋柡?，你厲害還不成嗎？”

他也是沒有經(jīng)驗。

我那時年紀不大，激動起來，容易撂狠話，氣焰囂張。跟小混混聲稱，馬上找人來砍你，是差不多一個道理。

誰知道曾叔叔會不會這么晚了聽信一面之辭，再帶上李大律師一道胡鬧，我十分地吃不準，如果他敷衍一句“小凝，明天再說”，我要怎么辦，他如果偏向小事化了，我又要怎么辦。

這是非?？赡艿?，而到了明天，形勢又變了。

所以我拿手機出來時，四個字就可以形容，色厲內(nèi)荏，但收場是來不及了。

齊享始終站在近旁看我表演，不配合也不打斷，剛過來時微有一點疑惑，逐漸地氣定神閑，抽空還打量了一下身邊的商品，轉(zhuǎn)回頭來，他目光閃動，空拳抵于唇上輕咳一聲，算尷尬算失笑都相當妥帖。

然后他攬過我肩膀，面對小助：“我私人建議，換個地方吧?！?/p>

對方點點頭：“隔壁有茶座?！苯又终f，“莊凝，我可以解釋?！?/p>

我剛不忿地拱一拱肩，齊享貼近低聲說：“我沒想提醒你的——不過你手里那個，要不放回去，要不我現(xiàn)在就去付賬？”

我耳朵燙得都快要燒起來，趕緊把手里的小東西扔回貨架：“別人塞給我的?！?/p>

“明白?！彼砰_我，“快點走吧?！?/p>

你一定也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看一個電視劇，反派剛出場你恨不得鉆進屏幕咬幾口泄憤，但漸漸的，你發(fā)現(xiàn)他也有苦衷，于是你反而巴不得他是徹頭徹尾的惡棍，壞得酣暢淋漓，才可以視為異己，他和你一樣有無奈有軟弱有留存的人性，要人怎么痛下殺手，把他交給道德和審美大塊朵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