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歸一,要想使見不得光的“電煤”如愿以償?shù)厮偷截浳簧希囌局蛋鄦T、調(diào)車人員都必須能得到一些酬勞。要么請他們吃飯,要么直接給錢。功夫不到家,這事就得黃。事情本來就是齷齪勾當(dāng),黃了,貨主還不敢聲張。關(guān)系廣泛的貨主,會進(jìn)行打點,找鐵路實權(quán)部門的相關(guān)人物作后臺,這些后臺會直接與車站領(lǐng)導(dǎo)聯(lián)系。這也是任杰候在上面贏得口碑的重要原因之一:互惠互利。你坐鎮(zhèn),我放心!
任杰候掌控著這一切。作為站領(lǐng)導(dǎo),他布置下去,下面的人都得聽,再讓貨主輔之些蠅頭小利下去,一帆風(fēng)順。
這就是張春華提醒會得罪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上面,是貨主打點好了的鐵路實權(quán)人物;下面,是車站得到一些好處的人;外面,是貨主以及電廠被買通的人。
劉子翔想到這一切都后怕。感覺自己就像一只無頭蒼蠅扎進(jìn)了一張蜘蛛網(wǎng)里。這張網(wǎng)的每一根絲線都細(xì)得不堪一擊,但擰結(jié)在一起,卻無所不能。事情還是悠著點吧!他琢磨著。
晚飯前,曹建國開了一輛銀灰色的桑塔納到車站,與劉子翔見了面。寒暄一陣后,將劉子翔拉到縣城的“得月樓”共進(jìn)晚餐。
30多歲的曹建國膘肥體壯,中氣十足。他原來是礦里的瓦檢工,后來隨姐夫李開富的升遷而出人頭地。其先后在礦銷售科、多經(jīng)公司任職,再后來索性停薪留職,掛靠礦多經(jīng)公司,自己開公司當(dāng)老板,在任永寧煤礦礦長的姐夫李開富背后的支持下,倒買倒賣,生意十分紅火。
他們進(jìn)了一間金碧輝煌的包廂,里面坐著兩位妙齡女子,見到他們,隨即從沙發(fā)前站了起來,其中一位女子嬌笑道:“這位就是劉站長吧?好一個帥哥!”
曹建國臉上換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笑容,笑瞇瞇地說道:“是的,這位是劉站長。曉梅,待會兒你可要好好敬劉站長幾杯酒?。 辈芙▏f到這里,頓了頓,笑對劉子翔說道:“劉站長,我?guī)湍榻B下,這兩位是我公司辦公室的柏文英、王曉梅。”
劉子翔和顏悅色道:“兩位好!”
王曉梅櫻紅的俏嘴不經(jīng)意地露出一絲迷人的淺笑,一對會說話的眼睛秋波盈盈,柔聲道:“劉站長,請坐!”
屋里的空調(diào)熱,劉子翔脫了棉衣,王曉梅連忙上去接,要幫他掛好,劉子翔推辭說,自己來。
王曉梅俏聲道:“劉站長,您是車站的領(lǐng)導(dǎo),就等于是我們的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的要求就是我們的追求,領(lǐng)導(dǎo)的脾氣就是我們的福氣,領(lǐng)導(dǎo)的鼓勵就是我們的動力,領(lǐng)導(dǎo)的想法就是我們的做法,領(lǐng)導(dǎo)的表情就是我們的心情,領(lǐng)導(dǎo)的嗜好就是我們的愛好,領(lǐng)導(dǎo)的意向就是我們的方向。今天晚上,我一切聽從領(lǐng)導(dǎo)您的召喚?!?/p>
劉子翔聽了王曉梅的順口溜,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道:“經(jīng)典!實在是太經(jīng)典了!”
大家都入座后,服務(wù)員就把菜端了上來。曹建國等服務(wù)員把菜擺放好,就隨手拿起酒杯,笑著對劉子翔說道:“劉站長!來,這杯酒我們敬你,祝你龍騰虎躍、步步高升!”
“祝大家心想事成!”劉子翔舉杯一飲而盡。錢是錢、貨是貨,幾百塊錢一瓶的“水井坊”硬是比幾塊錢的“二鍋頭”好喝,窖香濃郁、入口齒頰留香、回味綿長。
“這第二杯酒,我自罰。劉站長新到樟樹灣車站就任,我早就應(yīng)該來拜見的,可正好趕上年關(guān),我人在外面,回來這幾天,又忙著處理家里落下的事,就一直耽誤著。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在這里,我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辈芙▏e杯罰了自己一杯酒。
“曹老板,言重了?!眲⒆酉璧?。
坐在劉子翔旁邊模樣小巧而略顯豐腴的王曉梅作羞澀狀,端杯牛奶:“來,劉站長,我敬你一杯,祝你官運亨通!”
劉子翔飲盡杯中酒:“謝謝!”
“好事成雙,劉站長,我們再來一杯?!蓖鯐悦仿槔氐购镁?。
“不行,不行。這樣喝,我頂不住的?!眲⒆酉柽B連推辭。
王曉梅晶瑩的美眸里劃過一絲異彩,似笑非笑地說道:“劉站長!你這話可就說錯了,無論如何,男人在女人面前可千萬別說‘不行’這兩個字?!?/p>
劉子翔這才算真正明白了“為什么說女人難纏”,無奈之下,只得干杯。
“好,爽快!早就聽說劉站長是個爽快的人,今日相見,果然如此?!睋?jù)說,劉子翔盯上了“電煤”這一塊,未雨綢繆,曹建國覺得與他拉好關(guān)系,是非常必要的。
“該我了。來,劉站長,我敬你一杯。祝你萬事如意!”柏文英舉杯。
劉子翔還在遲疑,王曉梅就倚上來,有意無意地把一對豐乳緊貼到劉子翔的身上,端起酒杯遞到他手上,嬌聲道:“喝呀,劉站長!”
劉子翔感覺出肩胛的一團柔軟,身上倏然就熱了,接過酒杯的手竟然有些顫抖。這一切都被曹建國看在眼里,他向王曉梅投過贊許的目光。他旗下這一對玉女非同凡響,裙下傾倒的男人不計其數(shù)。今天,就讓姓劉的也倒下吧!
被兩個美女左右夾擊,劉子翔飄飄然。和下想:早知道生活如此美好,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多巴結(jié)巴結(jié)領(lǐng)導(dǎo),也不至于在那個窮山溝空待5年,浪費大把的幸福時光。后來,他終于喝得上了頭。最后,稀里糊涂地被曹建國拽進(jìn)縣城“愛琴?!备鑿d。
夜色朦朧,兩男兩女在包廂里喧鬧著。曹建國摟著豐滿的柏文英,倆人攥著麥克風(fēng)煞有介事地唱著《九妹》,聲音沙啞、奶聲軟氣。
“劉站長,跳個舞吧!”王曉梅拽起醉意朦朧的劉子翔,兩人在包廂里慢慢旋轉(zhuǎn)。跳著跳著,王曉梅漸漸把頭靠在了劉子翔肩上,全身綿軟地貼在他的懷里,眸中神情迷離,長長的睫毛顫抖著閉闔上,瓊鼻翕動,紅潤的雙唇似開似合,仿佛在呼喚憐愛。
一曲歌畢,劉子翔回到座位上。曹建國叫了啤酒,服務(wù)生開完瓶,他倒好酒,端了一杯給劉子翔,自己也端了一杯,道:“劉站長,年底了,緊著要辦的事情多,拖到今天才來見你,希望你別介意。來,劉站長,我敬你!”
劉子翔客氣地說:“曹老板言重了!你是大貨主,是我們鐵路的衣食父母。按理,應(yīng)該是我去拜訪你的?!彼么浇箍谠?,與曹建國碰了杯,咕咚咕咚一口氣把酒喝干了。
“哪里的話?劉站長,你這樣說,就太生分了。”曹建國擺出一副很赤誠的樣子:“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劉站長,我們今后打交道的時間長了,你就知道我是個什么人了。我這人沒有花花腸子,與人交往,講的就是信義!”
“曹老板果然了得,難怪生意做得順暢。孔子也說過‘人而無信,不知其可’?!眲⒆酉柘耄貉矍暗倪@個人真的講誠信嗎?
“哈哈,劉站長過獎了?!辈芙▏X得劉子翔有文化、有個性,跟自己不相上下。身為站長,把手下的職工舉起摔下樓梯,開了一代先河!他有種遇到知音的感覺,于是便叫王曉梅她們,道:“給我們放一首周華健的《朋友》?!?/p>
曹建國遞一個麥克風(fēng)給劉子翔,自己也攥了一個,道:“劉站長,我們合唱?!?/p>
唱完后,兩個女人使勁鼓掌、吆喝。曹建國緊緊握住劉子翔的手,大有相見恨晚的激動:“劉站長,我們配合得太好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來來來,我們再喝一杯!”挽著劉子翔的手坐下,兩人舉杯響亮地碰了,一飲而盡。
“劉站長,能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我嗎?”曹建國問。兩人互相交換了手機號碼。
曹建國從挎包里掏出一個新款的手機塞給劉子翔,說:“你這個手機太舊了,功能也少,正好,移動公司搞活動抽獎,我抽得了一部手機,劉站長不嫌棄的話,就拿去用吧!”
“不用了,我用這個習(xí)慣?!眲⒆酉鑸?zhí)意推卻。吃吃喝喝可以不在乎,但拿人家的就會手軟。
“拿著吧,劉站長!”王曉梅在劉子翔另一邊俯身拿起手機塞在他手上:“反正是中獎來的,來得干凈,去得也干凈。你就別推三推四了,這不是男人的風(fēng)格嘛!”
中獎?鬼才相信!劉子翔把玩了下新手機,估計沒有4000塊錢買不到,他“嘿嘿”笑著放在茶幾上,道:“無功不受祿!我還是用我的舊手機方便。謝謝曹老板!你的情我領(lǐng)了。”
曹建國沒奢望一錘子就把劉子翔搞定。冷水泡茶慢慢濃,什么事情只要功夫到家,自然就會水到渠成。他悄悄向王曉梅使了眼色,歉然道:“對不起,劉站長,是我貿(mào)然了。劉站長是大氣之人,不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兄弟我佩服,佩服??!”
柏文英在電腦點歌器旁擺弄了一通,屋子里的燈換了。鐳射出彩燈旋轉(zhuǎn)著,投射出光怪陸離的光芒。音響里播放的是的士高音樂,狂奮的節(jié)奏、歇斯底里的叫喊、迷亂的燈光、晃動的人影,這一切都讓人激奮、癲狂、迷失、醉生夢死……
“來,劉站長,我們跳舞?!蓖鯐悦酚蟻?,挺著飽滿的胸脯,臉湊近他的臉,吐氣如蘭。
劉子翔看著王曉梅雙頰一片酡紅、櫻紅小嘴微啟,陶醉沉迷的誘人樣子,那種醉人的感覺讓他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