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君哥哥。”鐘凝有史以來第一次大膽而直接地凝視，緩慢卻堅定地告白，“我一直都很喜歡你?！?/p>

一直都喜歡。喜歡到放棄自己喜歡的藝術(shù)院校，而選擇C大，只因她要留在有他的地方，寸步不離地陪伴。

蘇笑君淡淡微笑，溫和寧定，“鐘凝，我一直都把你當做妹妹?！?/p>

意料之中的答案，卻也是最殘忍的答案。

鐘凝胸口一滯，連開口都變得分外艱難。“我剛剛才知道，原來聽到自己早已知道的答案，也是會心痛的?！?/p>

她晶瑩透徹的眼眸依稀閃動淚光，潔白的貝齒輕輕咬住下唇，現(xiàn)出淺淺的牙印。

“鐘凝，有很多事情需要用很多時間才會證明當初未必是正確的?！?/p>

鐘凝苦笑，“你想說，我喜歡你也是錯誤？”

蘇笑君勾起一絲笑，搖搖頭，“起碼那不是件特別愉快的事情?！?/p>

鐘凝想笑，發(fā)現(xiàn)笑起來特別苦澀轉(zhuǎn)而沉默下來，過了很久才說：“我以為我不會告訴你的，那樣或許不愉快，卻也很美好。”

可是，都是世俗中人，誰能永遠無條件不求回報的愛一個人，默默地不去訴說？

說到底，她終究需要結(jié)果。

無論結(jié)果是美好或是陰霾。

“當作負擔就沒有太多必要了。”蘇笑君攪動咖啡勺，“坦白需要勇氣?！?/p>

鐘凝勉強綻出笑容，依然純凈清澈?！靶液茫疫€能是你的妹妹?！?/p>

蘇笑君停下手里的動作，專注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那眼神讓鐘凝越來越不安?！扮娔鼙?，暫時我不能把你當作妹妹?！?/p>

“為什么？就因為我向你表白？”鐘凝沉不住氣問，手指無意識地抓緊手工刺繡的桌布，可愛維尼熊的臉被她揪緊，面目全非。

“因為我愛上了一個女人?！彼J真地回答。

鐘凝腦海里瞬間空白，這比剛才的答案更令她崩潰。因為他愛上別的女人，所以從今往后她就必須完全退出他的生活？

不，她做不到！

不管那個女人是誰，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沒有權(quán)利要求自己退出蘇笑君的生活。

她顫顫地問：“所以你打算從此以后都不理我了嗎？”

蘇笑君微微瞇起眼睛，有種若有所思的深沉?！安皇悄阆氲哪菢印！?/p>

“那是怎樣？”鐘凝方寸大亂，“我不會糾纏你，我只想跟以前一樣，不會越了分寸。笑君哥哥，你是了解我的，我決不會那樣不懂事。”

“鐘凝，我說的是暫時?！碧K笑君沉著冷靜地打斷她，“我只是做出目前對大家都好的決定，這樣對任何人都公平?！?/p>

“這對我不公平！”鐘凝忽然間淚流滿面，“笑君哥哥，這對我不公平?！?/p>

她伏在桌上，恍如受傷的小動物，單薄的肩膀不住抽泣，晶瑩的肌膚如玉一般，剔透純白得仿佛不真實。

“鐘凝，你是個很聰明很堅強的女孩子，你會找到平衡的方式。”

鐘凝聞言，慢慢抬頭，泣不成聲，“我到底哪里不好？”

“你會是很多人中意的選擇。”蘇笑君笑容淺淡。

鐘凝無奈地苦笑，“可這其中并沒有你?！彼Ａ送?，像是鼓足所有勇氣，“你很在乎、很在乎她嗎？”

“也許目前談不上刻骨銘心，但至少，走到現(xiàn)在只有她真正讓我心動。”蘇笑君鏡片后的眼眸里依稀閃動一抹堅持。

鐘凝目不轉(zhuǎn)睛，他眼里的堅持未曾動搖半分，終于挺直的脊背再度緩緩失去力氣。

“是徐自妍嗎？”鐘凝嘴角浮起一絲淡漠到骨子里的笑，倏忽不見，“哥哥說昨天你跟她在一起，是這樣嗎？”

蘇笑君毫不猶豫地點頭，“是她?！?/p>

“可她比你大四歲！”最不愿發(fā)生的事情終于發(fā)生，鐘凝終于忍耐不住。

“通俗點的說法是有些東西跟年齡無關(guān)。”提起徐自妍，蘇笑君眼底眉梢不自覺地略帶憐惜的笑，“我只是做出順從心意的選擇?！?/p>

他眼底不加掩飾的愛憐如同刀子猛地插進鐘凝的心臟，痛苦不堪。她低頭，直到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從未有過的悲傷，猶如潮水洶涌而來，將整個人吞噬。

“我明白了。我會離你遠遠的，不會讓你們看到我的。”鐘凝無力的聲音像是從遠遠的天際傳來，“如果她不能接受你，希望那時你還能是我的笑君哥哥?！?/p>

所有口是心非的言語如同鋒利的刀劃過鐘凝的心房，尖銳的刺痛蔓延整個身體，渾身像是散架一般。鐘凝伸手，在距離蘇笑君的掌心一公分時停了下來。“也許我離你就是那么近，可我到今天才知道，咫尺有時候就是天涯?！?/p>

她驀然縮手，頭也不回地加快腳步離開。她害怕，若是走得慢些，她便沒有走下去的勇氣，她便會忍不住回頭，哪怕再多看他一眼。

徐自妍。

難道這就是鐘家欠你的債？

又為何要用我的幸福作為償還？

我不會認輸，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