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飯吃得非常愉快,唯一不能茍同的人是徐自妍。
孔靜殊與蘇笑君自是熟悉,令徐自妍驚訝的是驕傲清高的商柯如在孔靜殊面前卻輕靈活潑有如豆蔻少女,言行舉止間充滿信任和依賴,跟之前眼高于頂?shù)乃腥魞扇?。即便面對徐自妍,她亦是溫文謙恭,嬌俏可人,就仿佛之前出言挑釁的人并不是她。
真是完美的面具。
徐自妍不由心里冷笑,卻在那一剎那忽然失神。
說到底,誰的臉上不曾安放一副面具,將真實(shí)的自己隱藏?
孔靜殊正在描述演唱會的情形,商柯如不時嬌笑,低啞沉魅的嗓音如巫蠱,教人沉迷。璀璨的丹鳳眼如漫天星光,直直地凝視蘇笑君,清甜如蜜。
“最后關(guān)鍵的時刻放所有人鴿子,你這位學(xué)生會主席可真是有膽量?!?/p>
媚骨天生,眼神偏又清透無暇。
那般傾國傾城的美麗對男人是誘惑,對女人卻是再有力不過的威脅。
很顯然,商柯如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勝過別人的地方。
蘇笑君余光微微瞥了眼徐自妍,挑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有人并不希望我出現(xiàn)在演唱會上,尤其跟別的女孩子合唱?!?/p>
商柯如抬手掩唇咯咯地笑,“原來是怕女朋友吃醋,像你這樣細(xì)心體貼又尊重女朋友的男孩子真是很少見,就怕有些人未必懂得珍惜,害你白白費(fèi)去一番心思。”
她洞若觀火,故意省略不去提及徐自妍的名字,自是了解蘇笑君的一廂情愿。又有心助他一臂之力,故而話里有話,有意激怒徐自妍。
孔靜殊心下好笑,卻不揭穿她,任她胡鬧,為的是同一個緣由。
總覺得今日的徐自妍有所不同,公司里發(fā)生的事情她間接聽聞,她是了解實(shí)情的人,所以知曉沈喬其對徐自妍視若親生女兒。但人心難測,她與余放多年相識都不能完全了解對方的心思,更何況徐自妍與林文彥分開多年,彼此早已不是當(dāng)年對方所熟悉的那個人??此粕羁痰母星榛A(chǔ)其實(shí)脆弱不堪。
若是能夠風(fēng)平浪靜地相處,將彼此的了解從久遠(yuǎn)的過去拉近為現(xiàn)實(shí),或可成就為一對佳偶。但目前看顯然不大可能。林文彥的猜忌是驕傲固執(zhí)的徐自妍最無法容忍的事情,對別人或許算不上波折,對徐自妍則觸碰了她的底線。
“心思總是需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算不上浪費(fèi)?!碧K笑君懶洋洋地笑了笑。
“就怕總有人會有眼無珠。”商柯如看也不看沉默的徐自妍,只看定了蘇笑君,嬌俏柔媚地笑,“如果你后悔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對你很有興趣?!?/p>
蘇笑君會意地點(diǎn)頭,“多謝抬舉。”
徐自妍漠然的臉龐迅速堆砌慍怒,冷冷地睨他一眼,“我想你現(xiàn)在就該領(lǐng)這份情。”她站起身,向一直帶抹玩味表情的孔靜殊道,“我吃飽了,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p>
蘇笑君比她更迅捷地抓住她的手,笑意明朗調(diào)皮,“自妍,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
徐自妍甩開他的控制,恨聲道:“我想蘇同學(xué)細(xì)心體貼,又懂得尊重人,不會強(qiáng)人所難。”
商柯如和孔靜殊暗暗偷笑。
這樣的徐自妍甚至是孔靜殊所陌生的。
或許對蘇笑君來說,是個他所期待的好現(xiàn)象。
蘇笑君何等聰明,知道見好就收,絕沒有為難她的道理,故松開手,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事務(wù)繁多,別太辛苦,我會心疼?!?/p>
他笑臉相迎,徐自妍心里的氣悶無處宣泄,悻悻而去。
他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看她離開。
那刻意挺直的背影其實(shí)透著那么孤單的倔強(qiáng),以及一抹揮之不去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