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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豆又開始叫西朵去吃飯了。他說：再不出來走走，西朵你就快成化石了。只是吃飯的人剩下了兩個。

皮豆喝醉了酒說：“我他媽的真是引狼入室啊，我。我咋就沒看出來他鄭浩展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說到浩展，西朵的目光會有一點黯然。皮豆說洋妞怎么怎么開放，又說男人都是肉食動物。浩展能一直素著嗎？想到這些，西朵的酒喝得愈發(fā)兇猛了。電話響起，是浩展。西朵硬著舌頭說不清話，電話被皮豆接了過去，他說：哥們兒，你就別操心了，不是有我呢嗎？不知浩展說了什么，電話掛了。

第二天，西朵醒來，已是午后，隱約記得浩展來過電話。查了記錄，果然。愣了好一會兒，她打過去，是個甜得發(fā)膩的女生，分不出是不是洋妞。西朵下意識掛了電話。那邊正是深夜，一切都很明了。她卻不甘心，等他來電話解釋。然而，一個下午，電話死一樣寂寂無聲。后來，電話熱鬧了起來，也都是皮豆的聲音，跳著跑進她的耳朵里，把等待攪得亂七八糟。

那等待終沒了結果。

時光如一樹一樹的花開。春天來時，西朵走過花市，恰好有賣各種花草種子的。西朵停腳問：“有向日葵種子嗎？”

籽粒很小，西朵寶貝似的握在手心里，回到家，找了小花盆，栽了進去，然后洗手攤開一張素箋給浩展寫信說：我種下了26棵向日葵的種子，再有26個月你回來時，會吃到香香的瓜子……”沒說等他，也沒說其他。像老友，單單是問候。

一盞清燈，半窗月色。向日葵抽出小小的圓葉子時，浩展沒了消息。西朵又寄了封郵件：“信收到?jīng)]？”

居然，很快，浩展回了郵件：收到，你好像不開心？八個字在心里翻來滾去。

屏幕前，西朵沒了說話的欲望。關機，耳朵單等著有電話打過來，可是沒有。手機上小小的向日葵掛墜晃來晃去，一如西朵煩亂的心。再開電腦，郵件數(shù)是零。一切都很安靜，安靜得讓人心里沒著沒落的。

心空成了一座城，每一個瞑想都可以讓浩展灰飛煙滅。漸漸地，浩展成了面目不清的想念。他說一定會回來，她說一定等他的話，都如塵埃一樣落在了空氣里。當初張愛玲等待胡蘭成，也會這樣嗎？最后等到的是他與別的女人雙宿雙棲，她看了，居然覺得很有夫妻相。只能揮手，徒然讓等待化成了灰。

西朵不想那樣。

時間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時間也是一場一場的荼蘼。

只是西朵不明白，從前說只想土里土氣愛她的人，是落進了別的女人的懷抱，還是落進了時間的河流里，淡忘了愛情？

6

皮豆沒事往西朵這跑得勤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浩展給我發(fā)了照片，身邊好多漂亮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