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卻伸手扳正了她的臉，緊緊盯上她的眼，伸手，他慢慢撫摸她臉上紅色的印記，摩挲半天，忽低頭湊在她耳邊，一聲聲對這那嫣紅的小耳吹氣，“你這雙眼，倒是真漂亮，讓本王……”他眸色沉了又沉，隱約帶起沉重的痛楚，“讓本王忽然就……想起了……一個人……只可惜，你實在，配不得這雙眼……”

九如一動都不能動，就覺得那人根本不是在說話，每一個字，都是自他胸膛深處呼出來的，離開唇際的瞬間便成了一股熱氣，深深淺淺地黏在耳側(cè)，轉(zhuǎn)瞬幻化成了一只蠱蟲，滿載無盡的誘惑鉆進了頭腦。她腦中有一瞬的空茫，絲毫都不能思考，竟恍惚看見了漠北湛藍的天，還有人唱，“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現(xiàn)牛羊……”

她眼眶酸脹得厲害，一顆淚，輕輕凝在了睫上。

那人笑得頑劣之極，伸手擷了那滴淚，在指尖捻了個粉碎，“你知道嗎？在本王面前耍聰明，就等于自尋死路?！彼D一頓，輕輕拍打她的面頰，“本王，現(xiàn)在，不要你的眼睛……要你的命……可好？”

他聲音很低，聲線軟軟地劃過耳際，那話語，卻在一瞬間刺痛了九如的心神。

九如愣了半晌，勉力笑一笑，緩緩叩首，“謝王爺成全。純美如王爺，九兒亦不愿您雙手蒙塵沾血，宵宵夢魘。若九如非死不可，愿自縊而去，護王爺英名，洗王爺罪孽。”

“哈哈！蒙塵沾血？宵宵夢魘？”沐云旸神色一暗，下意識瞄了一眼雙手。轉(zhuǎn)瞬，他居高臨下看住了九如，呵呵笑出聲來。再開口，語氣中便平添了三分凄楚兩分陰郁，惡狠狠干巴巴說道：“好你個伶牙俐齒的東西！”

“奴婢不敢，奴婢死不足惜，只怕累及王爺！”

“累及本王？”沐云旸狷狂大笑，“你有什么資格累及本王？給我拖下去！殺了再說！”

“啊——”一庭佳麗，便嚇得花容失色，膽小的，更煞白了雙頰。

“王爺……”陳蒻香險些落下淚來，只怔怔握住沐云昇的袖口，淺淺呢喃，泫然欲泣，更加楚楚動人起來。

似乎是聽到了這一聲喚，沐云旸回頭看了陳蒻香一眼，然后，他瞇眼綻了笑容，緩緩向陳蒻香走來，笑道：“美人，你叫的，可是本王？”

眼見陳蒻香臉上泛起蒼白，整個人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沐云昇便無聲擋在了陳蒻香身前，探手扯住了沐云旸的手臂，“旸兒還是這么貪玩，大庭廣眾的戲弄起小丫頭來，方才賢母妃那一頓教訓(xùn)算是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