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青苔。
沉默。他一定誤以為我是他的朋友或者客戶。正在搜索關(guān)于這個人的記憶。
你不認識我。我是都市生活報的記者。想了解一下你的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
對不起。
他又陷入沉默。沒有說拒絕的理由。他在等我知趣地說抱歉打
擾你了或者繼續(xù)軟磨硬纏。
我說,哦。
你剛畢業(yè)?
今年七月。
那好吧,明天下午三點到四點我會有一段空隙。
嗯。我忘了說謝謝。
采訪很成功。只是更多的時間是他問問題我來回答。晚上七點我收到木發(fā)來的郵件,一篇關(guān)于杰出房產(chǎn)銷售經(jīng)理木的采訪報道。記者是都市生活報的青苔。
我泰然自若地接受上司的夸獎。
那個城市有一家叫做青藤的茶社。有寬寬的后園。園子里除了桌子椅子就是滿架滿架的藤花。纖弱而糾纏的花藤在石壁和花架上蔓延。木第一次帶我去的時候,它們開著淡紫色的花,極淡極渺茫,在溫暖的陽光中瑟瑟顫抖。第三次去的時候花就沒有了。只剩滿架的藤蔓在風中悵然飄動。這樣的悵然忽然讓我想起《水妖》:這冬天沒有陽光,我還站在岸上。河水已經(jīng)干枯,不再流淌。我總在一些適宜或者不適宜的時刻想起一些歌。
有一天,木說,把報社的工作辭了吧。青苔,你不適合做記者。記得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要求采訪我嗎?我說對不起。以為你會像其他記者一樣訓練有素地想要說服我。你卻低低地說,哦。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惶恐而緊張。我就在那一刻感到了心疼??吹侥愕臅r候就證實了我的判斷。你不適合做記者,這是一個需要與現(xiàn)實不斷交鋒的職業(yè)。而,你的內(nèi)心,與現(xiàn)實格格不入,每一次的碰撞,都有可能讓你的內(nèi)心受傷,而現(xiàn)實不會有任何改變。這一切都暴露在你的眼睛里,它們還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