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外婆,我要走了。雖然我哪里都不想去。
外婆要我先到市醫(yī)院看看妹妹。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主治醫(yī)生了。大舅說,要走就走吧,以后再回來看妹妹也不遲。
大舅知道我。
相見不如懷念。姐,你真令我失望。妹妹說。那個時候我們大四。我沒有去找工作,成天上網(wǎng),在BBS和聊天室里發(fā)瘋。她剛剛簽了市第二人民醫(yī)院的合同。
傍晚我站在天井里抽煙。背后有緩緩的腳步聲。我回過頭,是外公。他遞給我一張建行的卡。密碼是你的生日,外公說。然后他張張嘴唇,又沒有說什么。走了幾步又轉過頭說,一個人在外要自己小心。晚上我把卡放在外婆的針線盒里。
外婆和大舅送我到小鎮(zhèn)的小車站。大舅攙著外婆走在前面。腳步緩慢而凝重。風拂起她鬢邊的白發(fā),如天邊一抹淡淡的云。外婆老了。
我讓大舅陪外婆回去。我自己等車,外婆。
我害怕外婆望著我的離去。外婆說,苔兒,外公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大舅攙扶著外婆,一步一步往回走。外婆在右邊,腳步緩慢而凝重。風拂起她鬢邊的白發(fā),如天邊一抹淡淡的云。
外婆老了。
我不由自主地跪下來。外婆,也許這次我離開就會離開溫暖我一生的愛。外婆。
我買了一張要坐46小時的車票。那個終點站不是我的去處。我會在任何一個小站停下來。它們都不是我的去處。
火車的呼嘯漸漸近了。我拆開一包茶花煙,抽出一支,沒有許愿,沒有倒插回去。我把它點燃。想起尹,他說,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次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