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墨叫了聲“媽”打斷李金玲的話。紀琴的腦子嗡嗡響,婆婆睡衣上的小碎花一朵一朵炫得她頭都暈了。不愧是做老師的,一條一條的,文條理順,話說得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可是,拿誰當傻子糊弄呢……
不是沒一起住過,剛結(jié)婚那會兒是住一起的,婆婆規(guī)定睡覺不能鎖門。她說:“別整得一個家里,我這個婆婆像個外人似的!”
新婚之夜,她突然穿著一身白站在門邊,老墨騰地坐起來,聲音都是抖的:“媽,你有事兒?”
李金玲沒吭聲,轉(zhuǎn)頭回了自己的屋。
紀琴讓老墨掐自己一下,證明剛才確實有事發(fā)生,不是做夢。老墨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趴在枕頭上,一動不動。
新婚之夜后,嚇得紀琴跟老墨親熱總要先看門鎖了沒有。鎖了,還要再問,總是不放心似的。
幾天之后,李金玲便問紀琴她跟老墨床上的事,紀琴臉成了一張紅紙,她說:“媽,這事怎么說???”
李金玲卻說:“你也是念過大學的人,這有什么不好啟齒的!”
那也不能什么都跟婆婆說吧,紀琴本來就是老實的人。李金玲便惱了,說:“色是刮骨刀,紀琴,別貪著那一口好吃,就天天晚上做妖精!”
話說得很難聽,紀琴偷著哭過,但又沒辦法跟老墨說。老墨卻是初嘗云雨,正在興頭上,有事沒事就涎著一張臉膩歪著紀琴,紀琴只得往外推。也有推不掉的,都是正當年,身體嘗了新鮮,巴不得你儂我儂的??蓛扇宋堇锏拈T只要一關,李金玲就或咳嗽,或者摔杯子敲碗弄出些動靜來,紀琴趕緊正衣冠開門出去。
李金玲的臉已經(jīng)成了三九天松花江的冰面,凍得化也化不開了。
紀琴忍不住偷著跟老墨說:“咱媽是不是太長時間壓抑,有些……變態(tài)!”老墨的一張臉立刻黑了下來,“紀琴,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媽呢,她不過是關心咱們,想盡快抱孫子!”因為這句話,老墨一整天沒理紀琴,弄得紀琴也覺得自己跟罪人似的。
那是段很折磨人的日子,跟老墨處對象時,朵漁就提醒過紀琴:守寡養(yǎng)大兒子的婆婆是把兒子當成私有財產(chǎn)的,不容別的女人來搶奪。紀琴那時跟付北興鬧得一點別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想快點找人嫁了,老墨人老實,國家公務員的工作也很穩(wěn)定,還有在紀琴心里,人心換人心,婆婆是小學教師,她相信她總會知書達理對自己好的。林朵漁說:“我父母都是老師,我知道老師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在他們的世界里,他們一向是權威,說的話不容別人質(zhì)疑的?!?/p>
那時紀琴只想結(jié)個婚,沒太把朵漁的話放在心上,卻沒想到……很多事情是很難跟外人說的,她不愿意用最惡毒的想法去想婆婆,但是婆婆連床上的事都要管,太過了!跟老墨說,老墨的態(tài)度明顯是向著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