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太陽是一塊化掉的奶油。老方汗涔涔地敲開了顏櫻宿舍的門。
顏櫻穿著一條淺粉色絲綢睡裙,裙很寬,晃晃蕩蕩地套在顏櫻身上。
四目相對,身后的門緩緩關(guān)上。顏櫻藤一樣攀附上來,老方渾身的血都往腦子里沖,她握著他的手放到她的身上,她像一條滑膩的美人魚,也是有心機的妖精,她居然真空穿著那條睡裙。長長的波浪發(fā)在老方的臉上搖來晃去,老方剝掉顏櫻肩上細細的肩帶,裙子順勢滑了下去,在地上堆成了雪。而顏櫻,亦成了雪人,她的唇輕輕落到老方的身上,先化掉的是她自己這個雪人。
老方變成了在雪地上撒歡兒的雄獅子,就算前面刀山火海,他也不管了。
遇到對的身體,才會知道性愛是件多好的事。老方閱過的女人不應該算少。常常是兩種,一種風情萬種,手指剛剛落上去,她已經(jīng)可以按層次表演。另一種如青果一枚,像戚瑩瑩,隱忍著,受氣包樣的,身體木頭棒子似的,哪兒都礙事。
顏櫻不是,顏櫻恰到好處,真的是恰到好處。她不是演技派,但也絕不是本色演出,她只是知道她想要什么,她只是知道她能給對方什么。兩個有著那么強生命活力的人,仿佛唯有把生命嵌入彼此的生命才算心滿意足。
顏櫻要了又要,無盡無休一樣。老方把頭埋在她的胸口,說:“會累死我的,小妖精!”顏櫻說:“是偷來的,要還,所以貪婪!”
從那個下午到第二天下午,兩個人都沒離開那間宿舍,都膩在床上,顏櫻好像什么話都沒說,做夢,醒來,然后做愛。
兩個人的電話都關(guān)著機。這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某一刻,老方說:“姑娘,不興這樣的,你會讓我萬劫不復的!我從東北出來混,就是個‘義’字,你這樣,讓我方為綱以后怎么見兄弟?”
顏櫻說:“你可以走,誰綁著你的腿了!”
這一句讓老方恨得牙根癢,卻又無可奈何。自己是送上門自投羅網(wǎng)的。
老方從顏櫻宿舍出來時,腳像踩了一團棉花。心里卻是滿滿的喜悅,感覺很像小時候,家里存著塊奶油蛋糕沒吃,惦記著,有盼頭。
可是顏櫻不是那塊蛋糕。那天之后,她又消失了。老方去了那間宿舍,宿舍里住上了一個青皮小伙子,“櫻姐搬走了!不知道搬什么地方去了!”
老方打電話,顏櫻匆匆說了句:“我在上海出差。”便掛了電話。
那些日子老方簡直是魂不守舍。晚上,躺在戚瑩瑩身邊,他覺得冷極了。戚瑩瑩細長的胳膊纏過來,他靠過去,身體平靜得像秋天的湖水,任憑怎么折騰,水波不興,最后訕訕收場。夢里,都是顏櫻的海藻一樣的長發(fā)和雪人一樣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