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陳萬明伏擊

　　下午三點，潘云飛準時赴約，身后跟著建明、黃老歪。

　　三人的裝束明顯改變，西裝革履，長發(fā)換成了平頭，鼻梁上架著金絲鏡。每人手中一個黑色提包，提包里放著手槍，機頭大張。

　　亨利啤酒屋前停著幾輛轎車，三人徑直從門前走了過去，像是很隨意地打量了下車牌號。

　　然后又拐回來，將手插入手提包，進了啤酒屋。

　　二樓的一個單間里，聞天海起身相迎。屋內沒有其他人。

　　進了屋，建明來到窗口，朝外看了看。

　　幾人落座。

　　聞天海揮揮手，侍者倒退著走了出去，將門帶嚴。

　　聞天海笑了：“最佩服你的就是這一點，刀山敢上，火海敢闖?！?br>
　　潘云飛沒笑。

　　潘云飛點燃一支煙，吐了一個煙圈。

　　“天海哥本是有心要害我的，”潘云飛直視著他，“但你有兩個顧慮。一是你聞天海不來，就引不出我潘云飛。你來了，自身就有危險。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錢。二是我潘云飛是十惡不赦的人物，公安部門知道了我的線索，必然大動。萬一我沒來，被耳目看去，你下面的日子恐怕不是太好過。所以說，我為什么不敢來？”

　　聞天海哈哈大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要和你喝杯啤酒。你來了，就是看得起我，陳鋒這事就一筆勾銷?！?br>
　　“我就是不來，諒你也不敢動陳鋒，你他媽也太小心眼了吧。”

　　“飛弟，聽哥哥一句話。哥哥不是有意打擊你，你這種處世方法不是長久之計，說白了就是跟不上形勢。任何人只要和政府作對，必然是頭破血流，自取滅亡?，F在沒有俠客生存的土壤。找棵大樹好乘涼，才是現在的立身之道。這樣吧，我資助你去南方辦一家企業(yè)，改頭換面，重新做人，關鍵是要和地方上搞好關系。飛弟以為如何？”

　　“給我一百萬？”

　　“飛弟，你就是用槍抵著我的頭，我也不會給你一百萬。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的貨運部想擴大，想再開辟一個城市，但那個城市的貨運已經被咱們省的一伙人霸著了，你最適合打天下，然后咱們利潤分成?！?br>
　　潘云飛瞇起眼看了他一會兒。窗外的陽光斜斜照射進來，照在聞天海臉上，聞天海也在看他，也瞇著眼。

　　建明依舊看著窗外。

　　黃老歪在把玩啤酒杯。

　　潘云飛站起了身：“那我告辭了，謝天海哥的啤酒?！?br>
　　潘云飛先走，建明和黃老歪又天南海北和聞天海聊了半小時。

　　聞天海肚里連連冷笑。

　　潘云飛朝郊區(qū)的一幢二層獨樓趕去。這是才換的一個地方，上午老哨給找的。這是座農家獨院，前后都是青紗帳，一條土路曲曲彎彎通過來。

　　潘云飛老遠就下了車，然后步行。建明對這個地方不滿意。建明說雜在居民中間最安全，一旦有事，警方也會投鼠忌器。潘云飛說有一利必有一弊，住鬧市里只能孤注一擲，不能脫身。

　　此時正是秋風送爽季節(jié)，路兩邊連綿不斷的玉米地結著飽滿的種子。潘云飛沒有注意到有個人一直貓著腰在玉米地里跟蹤著自己。

　　這人是陳萬里的弟弟陳萬明。陳萬里在地下賭場放高利貸，被潘云飛三人用槍打掉了半個腦袋，陳萬明就在現場。陳萬明親眼看著哥哥的鮮血在空中鋪成了色彩斑斕的圖案。

　　陳萬明當時把嘴唇咬出了血，他的表情很復雜，外面一層是懼怕，內里則是翻江倒海的仇恨。

　　陳萬明今天受朋友之托，帶幾個兄弟來擺平一樁糾紛。車停在村口，幾個人抽著煙，坐在車內，靜等事主的到來。

　　陳萬明無意間一回頭，見到了從出租車里下來的潘云飛。

　　他看見潘云飛把眼鏡摘下來，扔進了路旁的草叢里。

　　夜色深沉時，潘云飛租住的小樓有人敲門。這雖是座農家院落，但樓下安裝了防盜門。

　　黃老歪正躺在樓下沙發(fā)上看電視，聽見動靜，趿拉著拖鞋去開房門。里面的木門打開了，外面的防盜門上架著一桿黑洞洞的五連發(fā)獵槍，火光一閃，黃老歪應聲倒地。

　　外面人把手伸進打爛的紗窗中，摳開了鎖。陳萬明和四五個人托著獵槍沖了進來。

　　老哨在二樓樓梯口剛一伸頭，幾團火光打去，老哨滾了下來。

　　沖上二樓，沒有其他人，陳萬明等人又沖了下來。見黃老歪還在扭動，一腳踩了，用槍口抵著黃老歪頭部又放了一槍。

　　附近的農民聽到巨響，趕來查看，夜幕中一輛看不清牌照的轎車呼嘯而去。

　　潘云飛和建明就在不遠處的一家臺球室里。晚上和黃老歪老哨幾個在屋里喝了酒，建明提議出去熟悉熟悉，黃老歪懶得去。老哨本來是要去的，被黃老歪喊著了，找了把鑷子，叫老哨給他揀白頭發(fā)。

　　潘云飛和建明圍著村子轉了一圈，見了一家臺球室，就走了進去。

　　兩人要了張案子，聚精會神地打了起來。

　　邊上有五六個小混混，長發(fā)披肩，打扮怪異，見他們面生，就知道是新來的租房戶。幾個人一使眼色，將臺球案圍了，要和他們掛彩。

　　潘云飛球桿朝案上一丟，說不打了，起身要走。小混混哪里肯依，在門口將潘云飛和建明攔了。潘云飛見對方酒氣沖天，沒有硬闖。不想建明走過來一推，惹惱了他們。幾個人紛紛跑出屋去，每人在地上撿了兩塊磚。

　　就在這時響起了槍聲。聽到槍響的方位，潘云飛罵一句：

　　“聞天海個王八蛋！”

　　“王八蛋！”建明也罵一句。

　　小混混聽到槍聲正愣神，見他們罵，以為是罵自己，舉著磚頭沖了過來。

　　潘云飛和建明同時拔出槍來，潘云飛說：

　　“小崽子，通通給我滾！”

　　當時有兩個小混混癱在地上，其他人撒丫子狂奔起來。

　　潘云飛和建明收起槍，鉆進了青紗帳，一口氣跑出幾里地，攔了輛農用機車，隨便說了個方向。路上不時有警車閃爍著警燈迎面駛過，二人假裝睡覺，將頭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