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說得對,若談真正的男女平等,除非等男人也有了子宮經(jīng)歷生兒育女的苦痛,方有可能。
所以再不情愿,蘇眉還是回家去了,裝得落落大方前嫌盡釋,就像她事后自嘲的:“除非下定決心離婚,否則再鬧脾氣都得有個限制,男人再渾,還會有人說句浪子回頭金不換,女人若是行差踏錯無情半點,就成就千古罵名了?!?/p>
June倒是沒說什么,三句話里抱歉倒占了兩句,那訕訕的表情,看得蘇眉又氣惱又心疼,只得撐起精神來幫他打點“愛上眉色”,閑時守著他撫慰他受傷的幼小心靈。
只是傅榮。
傅榮那張利嘴從不肯放松半點,官司了結(jié)前因求著蘇眉,故不敢造次,現(xiàn)在峰回路轉(zhuǎn),她又開始威風抖擻了,四處叫囂:“都怪蘇眉怕事,否則我們早可以告倒他們,讓他們賠償了!”“你說什么?她是為JUNE好?呸,她啊,就是怕事,她要是心疼JUNE會搬出去住這么多天?”“說什么最毒婦人心,我這次就是見到了,還不算大難臨頭呢,就各自飛了,以后還能指望她什么?”
……
諸如此類怨毒的話不斷的飛到蘇眉耳朵里,她大部分時候只是笑一笑,讓它們左耳朵進右耳多出,審閱賬本的眼睛更是抬都不抬,她早料到會有此劫,只是此刻的淡定并不是胸有成竹可以兵來將擋,而是灰心喪氣不愿再做無謂的爭斗。
何必呢?為這一個男人爭,爭得連自我都沒了,多難看?而她蘇眉,無論何時,都要做個好看的女子。
你看看,還有那么多關系需要打通,有那么多爛帳需要打理,她哪里抽得出空學深宮妒婦呢?
稍后梁均將在日本拍的照片傳給她,她看著自己當時無憂的笑靨,那一派無事忙的悠然自得,就覺得恍若隔世。
原來女人真不經(jīng)老啊,不需要多少歲月來摧殘,只經(jīng)一事便可以老盡少年心了。
11 有些意外,是天意弄人的注定
倪茜想要拿下東天的廣告訂單,這段時間一直盯著他們,為了知己知彼,不斷地搜集各方面的資料,甚至連他們宣傳部的頭喜歡喝牌子的咖啡都打聽得一清二楚。這天終于有機會,負責市場宣傳的吳總親自電話約她共進商務晚餐,整個廣告團隊都為此歡呼雀躍,東天可是本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集團,拿下這個大客戶,基本上本年度就可以衣食無憂了。
倪茜志得意滿興奮得不行,跑了好機會舒意沉的辦公室——一來是想邀功,二來是想請他出山替她壓陣,可幾次落空之后,她轉(zhuǎn)念一想干脆作罷,反正也只是初次交涉,她倪茜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新人,自己單獨去談又有何不妥?
下班后,她特意換了件黑色露肩小洋裝,淡掃蛾眉輕施脂粉,整個人容光煥發(fā)神采奕奕。她站在化妝間的燈光下,自顧良久,心想:如果自己這么才貌雙全的銷售精英都談不下這單,那還有誰能搞定?
到了餐廳倪茜吃了一驚,在平均年齡都不上三十的公司待慣了,總以為東天負責宣傳的也會是個時尚健談的年輕人,沒想到是個已經(jīng)謝頂凸肚的半老頭子,而且他文質(zhì)彬彬,說話總愛酸文假醋,瞇縫著眼睛總愛和倪茜談一下風花雪月一點都不著正題,半頓飯下來,倪茜都被他繞得有點暈,渾然忘卻自己的來意了。
吳總肥短粗胖的手指捏著高腳杯,輕輕晃動,時不時抿兩口杯中色澤鮮艷的波爾多紅酒。他仰躺在沙發(fā)上近乎于癱倒的坐姿,總讓倪茜懷疑他是不是酒醉將這華美典雅的西餐廳當他家了。
他笑著看著專心致志對付香草羊架的倪茜,語調(diào)贊賞的說:“難怪古人稱贊美人要夸她膚如凝脂,手如柔荑,倪小姐一雙手簡直美極了,捏著刀叉也不覺得暴戾,它們的寒光凜凜更為你添加了一種力度美?!?/p>
倪茜被他文縐縐的恭維弄得有些尷尬,又不能不應,只得訕笑著客氣道:“哪里哪里?!?/p>
誰想這吳總一聽她謙虛,立馬來勁了:“什么哪里哪里,這里那里嘛!”他挺直腰背,隨手在空中對倪茜的身體指點著,“都很美嘛!我就不喜歡中國人虛偽的那一套,裝得像衛(wèi)道士似的,我是讀外文系的,個性受西方文化影響,向來欣賞什么就說出來,像倪小姐,我們初次見面,我就很喜歡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