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墳終于結束了,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參與。
這幾天出于紳士風度,我一直睡在沙發(fā)上,那個臭丫頭不但不感激,還一直幸災樂禍地笑我,如今我終于能夠脫離苦海了。
坐在長途汽車上時,我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在臥室那張大床上酣睡的樣子了。巫媛媛殷勤地和我的親戚們招手道別。等汽車駛出站,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結束了,真爽!”
“呵呵,我說大美女,你還覺得爽???那天晚上是誰被嚇得哆嗦得和篩糠一樣???”我發(fā)現(xiàn)我和巫媛媛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一旦有機會調侃對方,我們都不會輕易放棄。可是沒想到巫媛媛這次竟然放棄了反駁的機會,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眼神曖昧:“志洋,你喜不喜歡我?”
她這出乎意料的舉動讓我汗毛都立了起來,這死丫頭又耍什么鬼花樣?還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呵呵,收收你的美人計吧,哥我不吃這套!”我往旁邊稍傾,巫媛媛也跟著我倒了過去。
“閆志洋!”巫媛媛撅著嘴氣鼓鼓地說,“哼,本來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呢,現(xiàn)在不必了!”說著她將頭扭向了窗外。
“切,你還有什么可說的?難道你是真的愛上我了?”我不屑地說道。
“透漏一點給你吧!”說著她把嘴貼近我的耳邊,“昨晚二大娘告訴我一件事!”
“???是關于守陵人的事嗎?”現(xiàn)在一提起家里的人我就敏感,臨走的時候二大伯還在不停地叮囑我們,一旦結婚就要回到老家守陵,我嘴上雖然諾諾稱是,心里卻煩透了守陵的事。本來我對婚姻還充滿了無限的向往,尤其是在巫媛媛出現(xiàn)之后,而現(xiàn)在我開始對婚姻產生恐懼,結婚就意味著我的下半生就要在那個閉塞的山村度過了。
“瞧你緊張的!”巫媛媛微笑著說,“不是,你放心咯!”
我放心地呼出一口氣。巫媛媛還是滿臉微笑:“你喜歡我嗎?”
“我?”我有些猶豫,說不喜歡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說喜歡,那接下來就是結婚,就是那無休止的守陵之路,“我還好!”
“還好是什么意思啊?”巫媛媛提高了聲調,“你們這些男人就這樣,哼,不說喜歡就可以隨便找了!”
“誰說的?我可不是隨便的人!”我憤憤不平地說道。
“是,是,是,你不是隨便的人,你隨便起來不是人!”她又一臉不快地將頭扭向了窗外。
本來以為她只是一時生氣,誰知一路上她竟然一句話也沒有和我說。我一個人孤獨地站在車站里有些傷感,不過也好,本來就是兩條路上的人,分開也是理所當然的,想到這里我反倒覺得輕松了許多。
自從大學畢業(yè)后,我就自己一個人在S市的一所青年公寓里租了一套兩室一廳,雖然是只有五十幾平米的小房子,卻被我布置得蠻溫馨的,最適合宅男了。
出租車在我家樓下停下,我看了看時間,剛好八點,我欣喜地走向電梯。我住在十五層,平日一旦過了晚上九點,我是從來不坐電梯的,我總是怕身后出現(xiàn)個低著頭、披散著頭發(fā)的老太婆,或者電梯一啟動就停不下來,好不容易停下來卻發(fā)現(xiàn)停在了地下十八層(傳說地獄是有十八層的)。
電梯緩緩地啟動了,我覺得腦袋有些充血,一陣短暫的眩暈之后我終于恢復了正常。電梯里空蕩蕩的,耳邊是電梯的繩索相互摩擦所發(fā)出的單調的撞擊聲,我習慣性地站在電梯的角落,忽然電梯在十四樓停了下來,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了,外面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這時一個粉紅色的皮球滾了進來,跳了幾下停在了我的腳邊,我彎身撿起那個粉紅色的皮球,剛一抬起頭便瞥見一個戴著人皮面具的小女孩站在我的面前。
我一驚之下差點跌坐在地上,小女孩摘掉了面具,咧著小嘴,露出一排干凈的小白牙笑著對我說:“哥哥,你害怕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這時一個倩影出現(xiàn)在女孩身后:“蕾蕾,你又惡作劇了!”然后轉身略帶歉意地對我說,“你好,我叫秦羽,很抱歉,我妹妹太淘氣了?!?/p>
她長得俊俏,聲音也很甜美,瞬間一個影子掠過我的腦海。我點了點頭,露出一絲微笑。之后那女孩拉著惡作劇的小女孩走出了電梯。
“對了,哥哥,我住在1405號房間,有時間來找我玩啊?!痹陔娞蓍T即將關上的瞬間,小女孩扭過頭對我做了個鬼臉。
回到家,熟悉的空氣讓我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我撲到沙發(fā)上,心想樓下什么時候搬來這么漂亮一個美女啊,我咋就沒發(fā)現(xiàn)呢?要是早點發(fā)現(xiàn)就好了,現(xiàn)在我都有巫媛媛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瞥見了那個盒子,現(xiàn)在里面除了一本爺爺?shù)氖衷猓裁匆矝]有,老鼠已經被巫媛媛帶走了。
反正現(xiàn)在也睡不著覺,不如索性好好看看爺爺?shù)氖衷锞烤褂涊d了什么。我抱過那個盒子,手指在盒子上面輕輕撫摸著,這個古怪的盒子究竟是什么東西做成的呢?為什么讓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凝重。
記得上次父親要我看的時候,我就是敬畏這本手札的材料是人皮,所以沒有膽量看。不過經歷了前幾天的事情,現(xiàn)在我已經能夠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了。
我打開盒子,把手札放在茶幾上,拉上白色的落地窗簾,從冰箱里拿出一些飲料,然后拿出一整盒的香煙。做好這一切準備之后,我在沙發(fā)上找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位置,長呼了一口氣,打開了手札。人皮書的感覺和普通白紙的質感區(qū)別很大,它的表面似乎浸了一層油脂,滑滑的但是并不黏手,散發(fā)著一種淡淡的檀木清香,讓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