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老漢猛地一驚,那顆人頭骨碌碌滾在地上。定睛一看,卻原來是一個石頭雕刻成的頭顱,頭顱上依稀可以看出眉、眼、口、鼻。石頭頸下是一個斜斜的斷口,似乎并非人為所致。
再看水窖中,剛才拽出石頭頭顱的那個地方,現(xiàn)出一個碗口大的黑洞。洞里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連老漢和吳真面面相覷。吳真撿起一塊石子,扔了進(jìn)去。只聽見石子骨碌碌往下滾動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輕,最后終于消失不見。
吳真看了看連老漢:“爹,這里是什么東西?怎么還有個洞?咱們還挖不挖?”
連老漢搖搖頭,道:“我在這兒住了五十年了,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洞?!笨粗呛邝聍竦亩纯冢^了片刻,好奇之心終于占了上風(fēng),咬了咬牙道:“挖,咱們看看這洞里究竟有什么?!?/p>
二人鐵鎬上下翻飛,不一刻工夫,那個洞口已經(jīng)被挖開一個一丈見方的大洞,洞口下面好像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
二人商量片刻,決定還是下去一探究竟。
“謹(jǐn)慎行得萬年船”,連老漢抓住一只公雞,雞腿上拴了一根繩子,把那只雞扔了下去,過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把那只雞提了上來,公雞依舊歡蹦亂跳。
吳真回屋取了一個袋子出來,從袋子中取出一根蠟燭、火折子、火刀火石、一條黑黑的繩索、一把說不上名字的鐵器、一個黑驢蹄子、一小袋糯米、兩個圓筒,又從里面掏出兩個掛件。自己戴了一個,又把另一個遞給連老漢,其余的東西又裝入袋子。
老漢看那掛件似木非木,模樣稀奇古怪,上面刻著一個惡鬼一樣的人形,右手持劍,作勢欲砍,左腳抬腿欲踢,形貌猙獰古怪,很是奇怪。連老漢以前可從來沒有看過吳真有這個東西,心中疑惑地問道:“這是什么?”
吳真道:“爹,這是辟邪的,你戴上一個,萬一在這洞里碰到什么,也能擋一擋?!?/p>
連老漢半信半疑,猶豫了一下,還是戴上。
吳真點(diǎn)亮火折,和連老漢二人一前一后躍入洞中。
腳一落地,塵土四處飛揚(yáng)。二人急忙伸手捂住口鼻。稍等片刻,塵土慢慢回落。二人仔細(xì)打量,只見這里好像是一個塔樓的頂層,空間不大,左首有一個樓梯盤旋而下,右面靠墻地上斜斜地靠著一具白骨骷髏。
連老漢嚇了一跳。只見那具骷髏身上的衣衫早已襤褸不堪。頭上戴著一個道冠,臉上的肌肉也早已被蟲蟻吃得干干凈凈。地上斜斜地散落著一些古舊的經(jīng)書,經(jīng)書紙頁發(fā)黃,似乎年深日久?;鸸庥痴罩拢俭t旁邊的墻壁之上似乎刻有字。
吳真晃亮火折,走了過去。只見墻上自上而下,密密麻麻地刻滿了字。吳真一行行看了過去,越看越是激動,握著火折子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抖。連老漢心下疑惑,走到跟前,只見墻上最頂端一行大字寫道:
某家號稱萬王之王,然竟死于此地。時也,運(yùn)也,命也,夫復(fù)何言!
字跡蒼勁古樸,凝重有力,但其中滿腔憤顢之意也似要破壁而出。
下面一行小字:
某家楊天鼎,生于亂世,廁身草莽,不求而得龍虎之術(shù)??v橫四海六十余載,未曾一敗,古稀之年又得奇書《青烏經(jīng)》,乃始發(fā)覺人生于世,不解之謎,在所多有,風(fēng)水之說,亦非謬談。余深陷其中,經(jīng)年不輟。后乃發(fā)下宏愿,走遍九州尋龍點(diǎn)穴,發(fā)天下之深山古墓、瀚海明樓,又歷十載探得天下七陰七絕之古墓,得天地之靈秀,乾坤之精華,墓中所藏之奇珍異寶,數(shù)不勝數(shù)。乃繪圖描形,書于羊皮紙上,余友振玄先生又于其上繪魁星踢斗之式,乃名之“魁星踢斗圖”,藏于七陰珠中,恐我輩中人萌生邪念,盜古墓于地下,起珍寶于暗夜,乃自留一珠,將其余六珠分贈余同門中人,而開珠之密鑰亦藏于余身上。得珠之人有珠無圖,當(dāng)不會毀千年古墓于今時今日,余九泉之下當(dāng)不愧對列祖列宗。
余自幼苦練黃白之術(shù),于此塔中竟突發(fā)大患,毒蛇反噬,斃命于斯,亦命數(shù)也。此塔為佛家之七級浮屠,第一層絕不可入,切記,切記。
下面似乎并未寫完。吳真走到那具骷髏跟前,只見骷髏骨質(zhì)發(fā)黑,白骨之上,隱隱地透出一股黑氣。骷髏雙手緊握,似乎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吳真雙目發(fā)光,呼吸漸漸急促,邁步走了過去。
吳真走到骷髏跟前,火光映照下,果然從骷髏的左手指骨間露出一點(diǎn)隱約的紅光。吳真把火把交到左手,右手掰開骷髏的指骨,一塊紅潤光澤的寶玉赫然呈現(xiàn)眼前。只見那寶玉通體晶瑩透明,從外到內(nèi),紅色越來越深,深到寶玉的中心,竟然色作紫檀。
吳真再掰開骷髏的右手,一顆黑沉沉的珠子落到地上。
吳真伸手把那紅玉和黑珠拿了起來。
連老漢也看呆了,但見吳真拿起那寶玉黑珠,便咳嗽一聲:“真兒,這不太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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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真目光看著紅玉黑珠,緩緩道:“爹,你不知道,這位楊天鼎前輩也是我們一派的?!?/p>
連老漢皺皺眉:“你們一派?”
吳真抬起頭,看著連老漢:“爹,實(shí)不相瞞,我是摸金校尉。這位萬王之王是我摸金門中的同道中人,今日來此也是一種緣分。拿走寶玉,這位前輩當(dāng)不會怪責(zé)?!?/p>
連老漢道:“摸金校尉?哼,說得好聽,是盜墓的吧?!毖韵律跏遣粣偂?/p>
吳真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事已如此,我也不想再隱瞞?!?/p>
連老漢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吳真把那塊寶玉和黑珠揣入懷中,伸手摸索骷髏的衣衫。骷髏身上的衣衫一觸即爛,從頭摸到腳,這次卻是一無所獲,臉上微感失望。吳真道:“爹,咱們?nèi)ハ乱粚印!?/p>
連老漢點(diǎn)點(diǎn)頭。吳真在前,連老漢在后,二人順著樓梯往下一層走去。剛出樓梯轉(zhuǎn)角,只見屋子盡頭處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伏在那里,一雙眼睛閃著碧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