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胡哥一把拉著還在邊上看戲的張?jiān)?,打著了火,而向?qū)t飛奔了回來。躲在車上,我悄悄按下了快門。
“不行,照片不行?!蔽铱戳丝矗缯f,我們的車緩緩向后倒去?!拔疑踔炼紱]有拍到索馬里的土地?!?/p>
“有什么好拍的呢?還不是跟這邊一樣一樣的,戈壁,上面零零碎碎地長了些樹叢?!?/p>
“那么我們躲遠(yuǎn)一點(diǎn)再拍幾張吧,我再試試?!?/p>
就這樣,我們把車向著來時的方向開出了幾百米,停在了一大叢灌木的后面,我爬上車頂,換上了焦距400MM的鏡頭,從取景器里看去,一輪紅彤彤的太陽正從地平線上升起,邊境哨所小小地隔在前面,在哨所的前面,還有一個黑影,我半按快門對了下焦,嗯,應(yīng)該是剛剛呵斥我們的那個士兵,他正做著和我?guī)缀跻粯拥膭幼鳎稚掀蕉酥鴺?,也瞄著我呢?/p>
我馬上蹲下身,把相機(jī)遞給張?jiān)?,然后跳到地上,爬上車,只說了一個字:
“走!”
“不拍了?”
“不拍了!”
幾個小小的意外讓我們的返程時間比預(yù)計(jì)的晚了大約半小時,走在路上,天色已經(jīng)大亮。可以看到一些兒童背著破爛的書包從荒山野地里走到公路上去上學(xué),天空的一邊飛過一架飛機(jī)。我激動地問胡哥,莫非是去博薩索的航班來了?胡哥說:“你用你的長焦仔細(xì)看看。”哦,看樣子是架軍用飛機(jī)。沒多會,從飛機(jī)上面掉下來很多小黑點(diǎn),下落一段距離之后,又變成了一個個的小蘑菇,“歐盟的傘兵在訓(xùn)練呢。”胡哥說。
也就是在回程的路上,我還終于領(lǐng)略到了非洲大草原上的野性魅力。在一片黃黃的草地上,躺著一只動物的尸體,數(shù)十頭的野狗和豺狗圍在邊上。我分不清豺狗是什么樣子的,胡哥說那是,那也就是了。我讓他停下車,提著相機(jī)走了過去,卻被向?qū)Т舐暤亟凶 ?/p>
“不要靠太近,就在車邊上拍,把車門打開,如果有什么情況,馬上跳到車上來?!焙绶g說。
當(dāng)我蹲下的時候,看見遠(yuǎn)遠(yuǎn)地從公路上走過來一個干瘦的黑人,陽光把晨靄染黃,包裹著黑乎乎的矮山,他穿著一件國際米蘭的球衣,作為一個忠實(shí)的尤文圖斯球迷,我腹誹他沒品味。他就這樣慢慢地向我走著,距離太遠(yuǎn),很久了,好像依然是那么遠(yuǎn),我突然覺得他好像很憂郁。
時間一拖再拖,我們終于遇見了麻煩。索馬里邊境的哨卡已經(jīng)設(shè)好了,幾個荷槍實(shí)彈的士兵用路障把我們攔了下來。胡哥和他們解釋了半天,看起來還是沒用,一個憲兵模樣的人直接拉開車門,坐到了張?jiān)瓷磉?。張?jiān)礇_我打了個眼色,讓我看他的腰間,我偷偷瞄過去,那個憲兵屁股后面掛了一支手槍,坐上來的時候槍套翻了起來,槍口正好頂在張?jiān)吹难?。他不敢吱聲,我也一樣。我想,大多?shù)的男人都不喜歡別的男人用槍頂著自己的感覺……大多數(shù)。
車沒有沿著公路繼續(xù)走,而是拐到了戈壁里,順著魯迅先生的路往深處開去。
“這是要去哪?我看著像是要拐賣人口還是怎么著?”我悄悄問胡哥。
“去憲兵隊(duì)的總部?!焙缃形覀儎e擔(dān)心。
邊境憲兵隊(duì)的總部可能是我在吉布提看到的,除了人民大會堂和中國大使館之外最漂亮最新的房子了,二層的小洋樓,外墻刷得雪白雪白的,進(jìn)去就一張桌子堵在門口,一個憲兵坐在后面,桌子上擺著紙筆,很有點(diǎn)居委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