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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飛蛾撲火(3)

直銷帝國1:雛鷹展翅 作者:田燕


兩人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來,點了些吃的,路安安面對著大盤小盤,眼神卻一直是呆呆的,心里七上八下地發(fā)慌,終于沉不住氣,心虛地問:“今天你考察中心,感覺如何?”

卓誠并不回避,說道:“那個姓馬的大學(xué)生,哎,真是個傻瓜!這不是飛蛾撲火嗎?他該不是你團隊的人吧?”說完搖頭嘆息起來。

路安安馬上放下切比薩的小刀,說:“我團隊的人當(dāng)然不會這么做!但是,在飛蛾看來,人類做的傻事也絕對不少,人類怎么能理解一只飛蛾的幸福和痛苦?!北M管自己也覺得馬源明的做法太過分,但是如果有人說“天潤人”不好,路安安心里還是一萬個不愿意。

卓誠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給她杯子里加冰塊的手停在半空。路安安繼續(xù)說:“我理解馬源明,盡管不支持他的做法?!甭钒舶仓?,像馬源明這樣狂熱的加入者,他們在天潤直銷行當(dāng)里的從業(yè)生命不會超過三個月,很快就會倒在理想破滅的“血泊”之中。但是,安安卻真的理解他!

事實上,那臺上的一團火,雖然燒掉了馬源明的畢業(yè)證書,卻燃起了他的熊熊斗志,也燃亮了安安打算這個月上主任的念頭。

安安淡淡地笑了一笑道:“其實,你要是早肯跟我一起做天潤的話,我的業(yè)績就會穩(wěn)定很多!”話語里透出一絲埋怨。

卓誠沒料到安安這么說,呆了一呆,說:“從天潤里學(xué)點東西也還是不錯的。不過,天潤這樣的生意,我是做不了的。”

路安安通過自用、開會、跟進、借力,幾乎所有辦法都試過了,還是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今天也不用指望卓誠可以破殼出世了。

卓誠似乎想往蛋殼里藏得更深一些:“你知道我一直在IT企業(yè)上班,我自認(rèn)為不適合做天潤,讓我們眼界打開來看這個事情吧。我觀察天潤進入中國的時候,正是中國的改革開放經(jīng)歷了經(jīng)濟過熱、軟著陸、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后的陣痛期,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使大量從事制造業(yè)的勞動者失去了工作崗位,造成了一定的不穩(wěn)定因素。此時傳銷作為一種新經(jīng)濟現(xiàn)象進入中國……”

路安安頓足恨恨地道:“不是傳銷!”

卓誠連忙賠罪:“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說當(dāng)時傳銷進入中國的時候,不是說天潤是傳銷?。 ?/p>

路安安勉強的一個笑臉讓卓誠領(lǐng)到了繼續(xù)說下去的許可證:“因此,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就業(yè)壓力,對穩(wěn)定社會是有貢獻的。當(dāng)然,政府本著‘先繁榮、后規(guī)范’的原則,對這種經(jīng)濟現(xiàn)象進行了深入分析,后來發(fā)現(xiàn)這一行業(yè)造成了過多的社會問題,嚴(yán)重沖擊了中國的道德體系,所以才會在1998年取締傳銷。”

安安沒等他說完便接口道:“你這不還是在說傳銷嗎?跑題了!”

卓誠轉(zhuǎn)移了一下話題,說:“我對公開課其實一點兒都不感興趣。你們開會開了一個小時,都在談什么?你們做天潤又不坐班,又不打卡考勤,怎么這么多會呀?”好奇心是一個人了解天潤的開始,也許卓誠還不是全無希望吧?路安安開始打起精神,把昨天主任會議的情況大致給他說了說,當(dāng)然略去了引起爭執(zhí)的部分——這兩天的負(fù)面消息夠多的了。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真要交那一萬塊錢?”卓誠似乎總那么在乎小錢,讓路安安覺得似乎缺少點成功人士的思維,“還有啊,你什么時候去廣州?好像沒聽你說起過?”

“錢還是要給的,”路安安有點無奈地回答,她開始覺得自己這個“準(zhǔn)主任”當(dāng)?shù)糜悬c累,沉默了一會兒,她接著說,“卓誠,下個月就去廣州,是一個天潤的萬人大會,你也去吧。如果你見了天潤里面的成功人士,你就能理解真正的天潤是什么了,我也好請你幫我拿一些主意。好嗎?”

卓誠一臉的誠懇,說:“這可難倒我了,我去那兒干什么呢?”

“你去了可以了解天潤呀,我一個人做真是好難的,遇到事也沒有人商量。”安安多么希望卓誠和自己一起創(chuàng)業(yè)?。?/p>

“這……”卓誠顯然很為難,“這段時間我的工作太忙了,天天都加班,要不今天來中心遲到了呢!”

這倒是實話,卓誠的確是加完了班馬上來的中心,這時候才吃上晚飯。安安身子一挺,坐正了些,說:“那好吧,不過,我還有一個煩心事兒,我決定這個月業(yè)績要上七萬元。這個對我很重要,我下個月去廣州必須是主任身份,因為劉老師讓我在臺上做主持人,要有主任級別才可以。”

卓誠嘴里含著東西,說:“我一向不贊成直銷這樣虛偽的行業(yè)。做主持是因為你適合做主持,為什么要用業(yè)績來卡人呀?業(yè)績要真實的,怎么能硬上呢?你要是不上這七萬元的業(yè)績又能怎么著呢?如果你不是主任又能怎么樣呢?上了主任就成功了嗎?”

安安眉毛一挑,聲音尖銳起來:“誰說我業(yè)績不真實了?不真實我怎么能一年里面才有兩次七萬元的業(yè)績呢?你知不知道許多老板一次就買他個七萬元的業(yè)績啊!放在家里慢慢賣,本金也收回來了,公司的銷售傭金也掙到了,這不就是越有錢越好賺錢嗎?這不就是馬太效應(yīng)嗎?跟‘二八法則’差不多的意思,自然法則就是這樣!我要是本錢多一些,早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卓誠又是一臉真誠地說:“你這些言論危險至極!拜托你別侮辱馬太好嗎?你現(xiàn)在思想很不對頭?。 妒ソ?jīng)》里說:‘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多余;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馬太效應(yīng)與平衡之道是相悖的,這個道理我懂,但是馬太效應(yīng)不是要你急功近利啊,要知道欲速則不達?。 ?/p>

卓誠看著安安氣憤憤的小臉逐漸變紅,嬌嫩的輪廓扭在一邊,于是拍拍她的肩膀,低下聲音,說:“我理解你,你想破繭成蝶,但是我不能看著你跟那個姓馬的學(xué)生一樣飛蛾撲火??!”

安安的火騰地給點著了,心里想:“卓誠根本不懂天潤,也沒有任何成功的欲望,在這一點上,他還不如馬源明呢!”

卓誠心里想:“安安各方面條件這么好,怎么就迷上了該死的天潤了!我們單位里學(xué)日語出身的女翻譯現(xiàn)在都升到總公司副總了!要是安安肯安心在她原來公司里干,早晚也是要起來的。既然干天潤也干得這么苦,這么累,為什么還要咬牙堅持呢?又不是沒有學(xué)歷,又不是找不到工作,為什么要這樣折騰呢?都做了兩年了,還沒有做到主任,報酬也沒有原來上班多。真是何苦!”

路安安心里又想:“卓誠真是永遠的消極思維——永遠也別指望他想辦法怎么把一件事情做好,他總會找許多理由來告訴你,這件事情本身就不需要做!”安安內(nèi)心里翻江倒海,嘴里卻說不出來,眼神里不由多了幾分輕慢。“卓誠不說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想辦法去做到,卻如此好面子,這才是真正的虛偽!就這情形,根本別指望他將來能照顧家!”安安逐漸激憤起來。

卓誠想:“安安這樣一意孤行,只怕我家人也通不過呀!我對她是一片真心實意,但是她若不正經(jīng)找個工作,如何結(jié)婚呢?”這事,卓誠卻無法跟安安說清楚。

這些都是兩人心里的算盤,卻無法張口明說,表面是在爭論天潤,其實兩人都覺得情路艱辛,似乎看不到修成正果的可能。安安越想越生氣,覺得自己跟卓誠不是一路人,如果沒有天潤的分歧,自己以前還看不清這一層,以后想必也很難走到一起,只是恨自己偏放不下他,想到這里,不禁賭起氣來,借天潤發(fā)揮,憤憤地說:“討厭你拿我和別人比!你想說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是吧?!”

“安安,你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好好休息幾天吧!”卓誠更無法提想結(jié)婚的事情,把一腔熱情又放回心里。

安安更氣了,只道卓誠對自己打哈哈,顧左右而言他,卻不解決實際問題,是個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于是聲音異樣起來,干硬冰冷得像冰箱里放了三天的饅頭:“我怎么能休息?我休息了業(yè)績怎么辦?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太不關(guān)心我了!你不理解我的感受!因為你拒絕跟我一起經(jīng)歷,你怕被燒死!你是個平庸膽小的人!不敢冒險,你是不會有什么出息的!” 安安眼淚鼻涕雙管齊下,感到自己是那宿命的飛蛾,絕望和孤獨一起襲來,因為太了解而太絕望!對生活的愛,對事業(yè)的愛,對卓誠的愛,就像飛蛾愛著火!而火卻總是逆著飛蛾的心意!

安安趴在桌上抽抽噎噎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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