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的心一陣亂跳,趁著月光和屋里的燈光,看到他身材挺拔,面色俊朗,話語溫婉,自己要是他妹妹該有多好!“我,不小了,都十六了,豆子姐比我大兩個月,都當娘了?!庇駜盒÷曊f。
榮生猜她還沒嫁人,說:“噢,你們這里都成家早?!?/p>
“也不是,我就沒想這些。”玉兒有些尷尬,她知道大地方來的人都看不起小地方人的習俗,他們整天想的都是國家大事,這里的人都想的是成家、延續(xù)香火什么的。
“要是不打仗,你該去讀書吧?”榮生并沒有結束談話的意思。
“我爹是教書先生,他在世時也這么說?!庇駜翰挥傻靡魂嚫袀堑谑?,要是沒打仗,要是家里寬裕,要是她是個男孩,也許,現(xiàn)在她會和他們一樣吧?唉,讀書永遠是有錢人的權利。
“那你識字?”榮生問。
“《三字經》《論語》和《千家詩》都讀過?!庇駜盒⌒牡卮鸬?。
“那很不錯,縣城里像你這樣的女子不多,能看書就會有理想,有理想活著就有意義?!睒s生真心實意地稱贊著玉兒。
玉兒心中有些掩飾不住地歡喜,但嘴上卻有些緊張地說:“晚了,我要回去了?!痹捯怀隹谒秃蠡诹?,其實她心里想讓這場談話繼續(xù)下去。
榮生笑了,他看出了玉兒的心事,就說:“你等一下,我正好要帶給衛(wèi)大娘點東西?!闭f罷回屋取了幾塊花花綠綠的糖果和一本書,告訴玉兒:“我們幾個人沒少麻煩你娘,讓她嘗嘗這櫻花軟糖,很甜的。書借給你看,不知道的字可以問我。我早看完了,放著也浪費?!?/p>
一本八成新的《基督山伯爵簡譯本》被放到玉兒略微顫抖著的手里。玉兒翻開扉頁,是一首毛筆謄的詩:
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她挪不動腳步,腦子里亂糟糟的像演大戲一樣,一會兒是趙子龍,一會兒是書,一會兒是爹,一會兒是幼時的學堂,花花綠綠的糖紙在眼前晃著,榮生早已回屋了。
衛(wèi)子玉身上帶著一種少有的堅毅與英氣,這是榮生打心眼里欣賞的。據(jù)衛(wèi)大娘轉述算命先生的話,那是必得貴婿、壯志得酬之相。但榮生看中的是玉兒身上那股狠勁,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還有那么一股癡勁。要是趕上當年盛世華年,倒真可以收在身邊,調教之后可堪大用。
次日,衛(wèi)子玉就來找榮生,請教他幾個文字問題,榮生耐心地講解著,他的微笑很有感染力,講完之后,又托玉兒下山后幫他買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