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通過什么渠道找了一些年輕人讓我挑選。聽他們說話，估計都是自己親戚家的，私下都是叔叔伯父的叫。我就像現(xiàn)在大公司人事部門負責招聘的人，他們來應聘，我先看他們的手，覺得手比較好的才留下來。然后就是培訓了。賭場開張前，我天天給他們上課，把自己搞得真像個老師似的，著實是過了一次當老師的癮。只可惜我這個老師沒教人好東西，教他們玩撲克；教他們各種賭法的游戲規(guī)則；教他們?nèi)绾未蛩涸鯓涌焖儆嬎闼X（因為賭客玩起來不會只拿整數(shù)去押錢的）。正式上完課，還留作業(yè)，讓他們沒事就成天算數(shù)字，比如如何攤籌碼什么的。還要開小灶，私下看哪個比較機靈的就單獨教。最早看中了一個小伙子，渾身透著機靈，下午沒事的時候就單獨找到一個地方，教他如何在牌靴里拖牌，如何拖第二張牌，如何快速計算哪張牌補到誰家才對賭場有利，如何看場上局勢，避免出現(xiàn)總殺大賠小的事情，等等。告誡他們，賭場那么做肯定會被人砸。每個賭桌的荷官，我都得單獨找時間教他們?nèi)绾卧谥鞒值馁€桌上出老千。那些日子，干起活來特別認真，就怕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忘了教給他們。當時，偶爾也會想起自己當年被人選做荷官的日子，想到一晃這么些年過去了，我也熬成培訓別人的老人，心里不由感慨萬千。

賭場為了吸引客人，準備上很多賭博項目：一個百家樂臺子、一個啤酒機臺子（吹球）、一個色子臺（賭大?。⒁粋€輪盤臺、一個番攤（也叫數(shù)番），什么二八杠、21點，一應俱全。也進了一些機器：獅子王國、三七機、水果機，楊老二天天找人反復調(diào)試。反正一句話：來了讓你贏你就能贏，讓你輸你就得輸，除非你不上來玩。

吹球可以控制大小球和特定的藍紅球；賭大小要控色子，要大有大，要小有小，要豹子有豹子。色子是專門去找來的，甚至都不怕人砸開看。色子臺有一個小遙控裝置，放桌子上然后按動按鈕，它可以自己翻身。數(shù)番的桌子是特制的遙控桌子，也可以任意控制。輪盤的球心是鐵的，可以隨心所欲打到某個具體的區(qū)域或者某個數(shù)字上去。反正所有的項目都很黑，都是和你出老千。這樣籌備了近一個月時間，方方面面都準備就緒，賭場開業(yè)了。

開業(yè)那天，我們不敢張燈結彩，不敢放鞭炮，更不敢在媒體上做廣告大肆宣傳，于是，就贈送進賭場的人籌碼，算是開業(yè)紅利。為了安全，楊氏兄弟甚至放出探子在各個路口盯著。雖然楊老三說各個關節(jié)都打點了，也要這樣做。賭場偷偷摸摸開業(yè)，必須在安全防范上狠下功夫。就拿賣籌碼來說，籌碼賣出去，錢要立刻轉(zhuǎn)移，防止雞飛蛋打。一般都是楊老大先把錢給轉(zhuǎn)移了，等最后大家離開的時候再去拿回來兌換。賭客來賭，也必須先去市內(nèi)某個地點集合，然后賭場用車拉過來。面包車的玻璃窗都是用黑布遮擋住的，人坐進去完全看不到車窗外面，不管怎么樣，先給你轉(zhuǎn)暈了讓你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就怕遇上密探、記者啥的。

賭局上鬧哄哄的，賭場經(jīng)營層面的分工特別細致，要多復雜有多復雜：看場子的、放風的、賣籌碼的、放貸的、來回安排大家休息的、聯(lián)絡大家來玩的，大家各自為政，各有各的分管部門和領導?？雌饋砗孟翊蠹腋髯龈鞯?，但是目標都是一個，就是抓這些凱子腰包里的錢。另外，別看是小小的賭場，里面的關系可以說是盤根錯節(jié)，光股東就有10來個，我也不知道一下子從哪里冒出來這么多，很多是干股。最早穩(wěn)定的時候，賭場每個月都要交一些錢給一些地方，拿了賭場的錢，相關人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賭場開起來以后，楊老大負責放高利貸，楊老二專門組織人維持場子里的秩序。楊老三還是外圍，聯(lián)系人來玩，負責安排大家吃住和用車。我呢，還是技術總監(jiān)，防止有人出千，提示荷官出千、放水或釣魚。

一切和當初籌劃的一樣，特別順利。開業(yè)那天，我站在門口，看著面包車一車一車地來回運送賭客，一種成功的感覺涌上心頭。想想大家在一個月里忙忙碌碌，就為開業(yè)時的紅火?？磥磉^去一個月的辛苦沒白費，安排得這么周詳，一切看起來都OK了，萬事俱備，就等著凱子送錢來就可以了。

但是事情沒有十全十美，開業(yè)第一天，百家樂的荷官就出了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