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什么啊,你媽也是人嘛,也是女人嘛,這樣的事情沒什么。我說。
我心里堵得慌,也說不出來怎么不好,反正不舒服。沈玉說。
你嫁我得了,嫁了就好了。我說。
你臭美吧你,我現(xiàn)在嫁了人還想紅起來?演員在我這個年齡是不嫁人的。沈玉說。
沈玉嫁給我一直是我和我媽共同的夢想,當年我媽和沈玉她媽就半開玩笑半當真的定了個現(xiàn)代娃娃親。我媽說,沈艷芝是個好人,生的女兒不會有錯。
這回,我對我媽說,看,好人犯作風(fēng)錯誤了。
我媽說,沈玉都長大了定性了,沈艷芝的作風(fēng)問題影響不了沈玉。
我說,媽啊,影響著了,你看沈玉魂不守舍了,整天琢磨她媽那點兒作風(fēng)了。
當然,沈玉沒對別人說,沈玉和我不外,就告訴了我,她也知道我能告訴我媽,她也知道我媽和她媽不錯,也許是想讓我媽和她媽談?wù)劇?/p>
當年從北京到云南的老知青中,留在昆明并且沒斷往來還越走越近的,就屬我媽和沈玉她媽。
我從公司逛到我媽的小店,在小店里給我媽拌涼菜。我媽離開自己的小店近兩個小時,去的方向就是高新小區(qū),估計是去了趟沈玉她媽那里。我曾對沈玉說,你拍你的戲,家里的事情別多想,我媽老偵探了,一定會給你偵察清楚。
可傍晚我回到家,我媽對我說,孫元波給人家葉君弄流產(chǎn)了。
我說,媽,您怎么偵察到孫元波那兒了?沈玉她媽的事情呢?
我媽沒直接回答我的問話,她自己在那里嘟噥,春分了都,暖和了都,大地復(fù)蘇,小鳥高唱,萬物交配,何況人乎……
爸,你了解我媽,我媽年輕時候就這樣嗎?我媽和我說過,你們年輕時候特恩愛,還時常相互提醒不要太恩愛,說恩愛過度容易分離。你說這是真的嗎?你們可是終于分離了哩,我和沈玉也算挺恩愛,也終于分離了,雖然我們還不是夫妻。
今年剛進入春天,我和沈玉就分離了。這個驚蟄前的那個驚蟄,我們才明確地說出來彼此的關(guān)系,我是說那種今后要結(jié)婚和生孩子的關(guān)系。我對沈玉說,我們已經(jīng)長大了,不用裝模作樣害羞了,我們應(yīng)該有準備,準備并且可以實習(xí)在床上怎么過日子。沈玉臉紅心跳,但她還是說,要不,我們先試一次吧。
快樂無比的時候,我們根本沒想過能分離,雖然我也像我媽一樣絮絮叨叨地提醒了幾次,我說,別太恩愛,恩愛過度容易導(dǎo)致分離。
去年,從驚蟄到春分,我和沈玉偷偷睡過好幾次,雖然我和她睡覺前腦子里全是和蔡紅梅做愛的“鏡頭”,但我還是覺得沈玉好。沈玉溫柔,沈玉膽小,沈玉在我的懷里時一聲不吭用手捂住臉。我想起蔡紅梅是因為蔡紅梅是我睡過的第一個女人,第一個,總是難忘。
還有一個問題纏繞在我腦子里散不出去,幾天前我和一個女人睡,幾天后便換了另一個女人睡,作為男人,這是不是作孽?
作孽這個詞,我是跟我媽學(xué)的,我媽在我還沒長大的時候就常說這個詞,并告訴我作孽就是做壞事,就要有報應(yīng),就在打雷的時候害怕。我不怕打雷,倒是沈玉特別害怕打雷,從前怕,現(xiàn)在也怕。
我今天去了沈玉家,就在打雷的時候去的。沈玉縮在床上,把屋子里所有的燈都打開了,電視機也開著,窗簾也遮擋得嚴嚴實實。她的頭發(fā)濕漉漉的,身上是剛剛換上的睡衣,看來她也是剛剛回家,被雷雨澆了個精濕。我走進她的屋子就坐在了地毯上,這是我最近選擇的位置,她不理我以后,我不敢為她做任何事情,不敢和她說話,甚至不敢在她房間里走動。今天,我鼓足了勇氣,看到她在床上緊緊抱著枕頭有些瑟瑟發(fā)抖,看到她眼睛里充滿恐懼和淚水,我鼓足勇氣從地毯上站了起來,走到她的床前。但她好像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一樣,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再次提高勇氣,在她的桌子上拿起她的筆,把幾個字歪歪扭扭地寫在她的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