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呢?我問。
覺得自己,很臟,很難洗干凈。她說。
你沒看到很多明星都干干凈凈地做人、干干凈凈地演戲嗎?從來沒有亂七八糟事情的大明星也比比皆是啊。我說。
路是自己走的,捷徑是自己選的,找捷徑,往往就像我這樣。她說。
既然走了這條路,就走下去沒什么了,畢竟你已經(jīng)大紅大紫了。我說。
心病。是心病,是一種很重的病。是病,都痛苦。她說。
那一夜,蔡紅梅哭了好幾次,我們聊到了凌晨兩點多。她抬眼看到了電子鐘上顯示的時間,對我說,你快看,“2:22”,三個“愛”,難得有一個男人陪著一起看到了這么多“愛”。我本來在嘴邊有一句話要問出口,卻被她突然的擁抱給打斷了,打斷了,就再沒問出口。
我要問的話是:你這里有愛嗎?
她打斷我的動作是粗野和放肆的,雖然她的表情很真誠。她把身體壓在我身上,對我說,今天是我的危險期,你身體好不好?我讓你射進(jìn)去好不好?你幫我懷上個孩子好不好?
今天下大雨,晚上開始下雨,也和去年和蔡紅梅最后一次見面一樣風(fēng)雨交加,越下越大。去年那個一夜無眠之后的早晨,沈玉堵在賓館的門口,一聲不吭地看著我和蔡紅梅依偎著走出來。今年今天,我堵在沈玉的家門口,也是一聲不吭地看著沈玉和那個編劇依偎著走出家門,從我身邊擦身而過。沈玉身體虛弱,編劇先生要在晚上陪她走一走,就在沈玉家門前一個能遮雨的小長廊里。
他們在長廊里談劇本,看來編劇已經(jīng)完成了給沈玉量身定做的劇本,他擔(dān)心沈玉在短期內(nèi)不能上戲。他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沈玉自己說,再等等,有了劇本我就開心了,開心了就恢復(fù)的快。
沈玉和編劇談了劇本又談他們之間的事情。編劇說,他的離婚基本上沒問題了,他老婆已經(jīng)回來了,離婚協(xié)議書已經(jīng)簽完,目前正在公證夫妻共同財產(chǎn),只等法院的核實和判決。沈玉說,沒想到這樣快,真沒想到。沈玉說,我以為我一輩子只能一個人生活了,我以為我的命天生就苦,沒的更改……
我站在他們身邊,距離最多一米。他們誰也不看我,當(dāng)我不存在一樣。我仔細(xì)看了看那個編劇的模樣,這是我第一次這樣清楚的看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的確有點像我,眉眼都像,但比我滄桑,皺紋比我深,有幾道就像用刀刻在額頭上一樣。這個男人身材也很像我,卻比我健壯得多,肌肉的輪廓明顯。不知道沈玉和他的來往是不是因為他像我,但我想,像我,也許不能給沈玉什么安慰,別的方面的安慰,會更多一些,更大一些。
我爸說,兒子,在這種時候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一種紳士風(fēng)格,你應(yīng)該祝福沈玉,優(yōu)美地,像戴禮帽拿拐杖的紳士那樣,深施一禮。
我說,爸,這個男人要是騙了沈玉,我絕饒不了他。
我爸對我很嚴(yán)肅地看了一眼,然后說,同樣的警告我一般不說兩次,我們不能發(fā)狠善斗,干不得,想不得,你入鄉(xiāng)隨俗,一定要入鄉(xiāng)隨俗,你爸這里不允許撒野。
我爸可能在前些年去誰家看過電視,我爸自己沒有電視機(jī),他一定是在誰家看過電視,因為他唱一句歌給我聽,好像是電視劇里面那英唱的片尾曲。他唱到:
不知道,在哪里等待一個報應(yīng)――嗚嗚――嗚嗚嗚嗚……
我爸是提醒我呢。我向來對“報應(yīng)”這個詞有恐懼感,因為我剛來找我爸爸的時候他對我說,小子你做了很多事我都知道哩,看看,報應(yīng)了報應(yīng)了。我又問怎么個報應(yīng)了?他說,你搞了蔡紅梅又和沈玉,你一心二用朝三暮四,報應(yīng)了,你不好好和你媽過日子,終于跑來跟我清貧受苦了,這不是報應(yīng)是什么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