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魏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謝童想了想,嫣然一笑,一時間似乎醉意盡去。她接著道:“師尊并非有意隱瞞什么,只是我們重陽宮為了光明皇帝即將帶來的劫難,十五年前就開始著手準備,其中的艱辛我不說魏先生也明白。現(xiàn)在光明皇帝或許就要再現(xiàn),而魏先生隱居昆侖山多年,卻忽然帶劍直上終南。除了江湖傳聞,師尊對魏先生一無所知,有所猶疑也是難免的。”
“難道我們會是明尊教的探子么?”葉羽冷笑著挑挑眉尖。
“不敢,以賢師徒的武功,無須屈尊于明尊教門下,但是此事關(guān)系千萬蒼生,無數(shù)生靈,家?guī)熤斏鲝氖碌囊环菪囊庖舱垉晌徽徑?。”謝童歉然道。
魏枯雪搖頭苦笑:“小丫頭,所謂千萬蒼生,無數(shù)生靈在你而言不過是說說罷了,只怕你所知的還沒有魏某所知的一半,你也不會知道為什么僅僅光明皇帝的名字就足以讓我和你師父驚恐不安。如果再這樣徒費時日,真的讓光明皇帝重現(xiàn)于天下……光明煞滅的一日,就是你我抱憾九泉的一天!”
謝童姣好的臉兒忽然變色,沉吟良久,恭恭謹謹?shù)貙ξ嚎菅┍溃骸巴磔呏懒?。?/p>
“那么開封的明尊教,到底動靜如何?”
謝童想了一下,緩緩道來:“據(jù)說十三年前,開封就有所謂牟尼教眾,近來又稱牟尼明尊教,宣講經(jīng)文,傳授術(shù)法。有人說開封周圍明尊教眾不下五萬,多數(shù)都是漢人??墒菃柶饋韰s全無頭緒,極少見過有人自稱明尊教眾,即使偶爾有,那人也很快就不知所終。自去年以來,夜里偶爾有人白衣烏帽,提著所謂‘光明火’的燈籠穿街過巷,念一種奇怪的經(jīng)文??上形涔O高的人跟隨,晚輩武功低微,不敢貿(mào)然去探問究竟。只是傳說明尊教的術(shù)法可以讓人一夜之間學會隔空擊物的上乘武功,一個普通書生只要練習幾個時辰,便足以距離三尺遠近一掌擊碎青磚。而那對于劈空掌的傳人,也得是十年苦修不可!而明尊教內(nèi)似乎更有數(shù)名高手,武功鬼神莫測,只是絕少出手。”
“你還不知道,有時候人一夢醒來就可以焚滅天地。”魏枯雪幽幽地說。
“一接到家?guī)煹南ⅲ磔吘鸵呀?jīng)通知一些師兄弟去查訪,相信過些日子會更多的有消息?!?/p>
“好!”魏枯雪懶洋洋地笑了,“看來我們只好在這里睡覺了。”
“晚輩告辭?!敝x童臉上緊張頓去,又恢復了淺淺的笑容,施禮之后退出門外。她輕輕吁了口氣,向自己的臥房走去,剛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背后有呼吸聲。謝童大駭,轉(zhuǎn)身一看,葉羽正站在那里。
“葉公子,夜這么深了,你不睡,跟著我干什么?”謝童疑惑地睜大眼睛看著葉羽,小心地試探。
“家?guī)熣f夜寒露重,讓在下送姑娘回去。”葉羽冷冷地說道,那副神情,不像要去送人,倒像要去送葬。
夜色幽深,遠處偶爾傳來夜貓子詭異的叫聲。開封城內(nèi)一片寂靜,正是萬家安睡的時候。
謝童已經(jīng)足足洗了四次澡,洗去了身上所有的薰香氣味。她立在屏風后,褪去身上在“銘絲坊”定制的中衣,將一件質(zhì)料普通的中衣上了身。然后解開頭發(fā),對著鏡子精心地梳成男子的發(fā)髻,用一枚簡單的銀簪鎖住。最后才將一件雪白的袍子披起來,束上了袍帶。
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直到她自信沒有任何破綻,這才熄滅了燈火。
“想必連那魏枯雪也看不出來吧?”她心里嘀咕。
魏枯雪師徒已經(jīng)到了開封城四天,與她原先想的不一樣,魏枯雪并沒有再追問她明尊教的情況,而是神龍一樣不見了蹤影。自己連番探訪,每次都只有葉羽一人在暖閣里扶著長劍一動不動地練氣。而每次她問起魏枯雪的行蹤的時候,葉羽只是緩緩地睜開眼睛答道:“不知道?!比缓笥掷^續(xù)練氣,一副無關(guān)己事的樣子。這讓一向聰明的謝童也沒了辦法。只好小心周旋應(yīng)付著。
輕輕推開門扇,謝童一溜輕煙似地出了門,四下顧盼無人,正要向前院去。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身后的房頂上傳來一聲咳嗽,不輕不重,剛好敲打在謝童的心上,她頓時愣在那里了。緩緩地回頭看去,只見葉羽一身白衣飄拂在自己的樓頂上,正抱著長劍散坐在那里,百無聊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