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發(fā),”二老板娘大聲呵斥著,那丫頭竟掩面蹲在了桌子邊上,嗚嗚哭著。我給大軍解釋下幾張都是什么牌,為什么會有這個效果,然后我要了兩副撲克,給大家演示完美洗牌,那些看場子的發(fā)出一片驚呼,以為我在變魔術(shù)。之后我又要了兩副撲克,先后洗了7次(跟那個荷官丫頭一樣),然后展開在賭桌上,把牌楦里的撲克都拿出來展開,和我洗好的兩副撲克對比,找出同樣次序的,排列給大家看:一模一樣!
二老板娘指著另一個會完美洗牌的荷官丫頭問我:“老三,那邊臺子上呢?”我很得意,說:“3號、2號應(yīng)該是這樣的,1號沒多大問題?!豹?/p>
話音剛落,一個男人過去把那邊臺的荷官像提小雞一樣提了過來。她知道被揭穿,也早抖成了篩子。
我正洋洋得意著,隨后一幕讓我的得意變成終生的悔恨。只聽一聲尖叫,地上多了一顆眼珠子,那個荷官丫頭疼得滿地打滾,一邊發(fā)出凄厲的叫聲。從那以后我經(jīng)常做噩夢,到了晚上,高一點的聲音就會讓我汗毛直豎。從此,我也給自己定了個規(guī)矩,任何人找我抓千,必須事前約定不得傷人,否則不去抓。
后來我聽說賭場老板給這個荷官家200萬,擺平這件事。不管怎么說,這兩個丫頭很大程度是因為我受到這么大的傷害,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補償她們,我不敢奢求她們的原諒。
當(dāng)天晚上我就住在這里,這是我第一次出面抓千,當(dāng)天就被人保護(hù)起來了。第二天,賭場給了我200萬,我分給大軍50萬,要給大賓50萬,大賓沒要。這個賭場老板確實講究,真的把車鑰匙給了我,并立刻拿給我所有手續(xù)。我一再表示那天我是開玩笑,奈何他非要給我,我不要就要打要殺的,我只好要了。走的時候把車給了大賓。
晚上老板在最豪華的飯店請了我,說了很多感謝的話,還讓我以后多和他聯(lián)系。具體那兩個丫頭和那些倒霉蛋是啥關(guān)系我沒問,她們怎么練的也沒問。我打聽怎么處理的,可是他們死活不說,問大軍,他也不說。
然后,我離開了那個城市。
正如你現(xiàn)在所知道的,我是個老千,賭場老千。
很多人都看過關(guān)于賭博的電影電視,里面的賭圣賭王們個個英俊瀟灑、沉穩(wěn)老練。跟這些天生的帥哥比起來,我很自卑。我相貌平庸,瘦瘦的、高高的,屬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了的那種,很少有人會把我跟職業(yè)老千聯(lián)想到一起。只有一次,一個看相的老人意味深長地點破了我的身份。當(dāng)時我有點狼狽,職業(yè)老千怎么說也不是上得了臺面的工作??粗颂移ひ粯拥拿婵缀湍请p世故渾濁的眼神,我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那老人家復(fù)雜的眼神一直深深印在我腦海中,如果我運氣足夠好,能夠安穩(wěn)地活到那么老,會是什么樣子?
今年,我37歲,但我的心好像已經(jīng)73了,在賭場拼搏的日子,心老得特別快。30多年的生活,似乎已經(jīng)讓我透支了后半生的活力,沒有什么能讓我興奮了。也許我真的老了。偶爾我也會問自己,我的人生就這樣了?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