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就到了1995年秋天,那時,國內(nèi)賭場遍地開花。我們派出所轄區(qū)也開了一家賭場,從別的保安那里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感覺渾身血液熱烈地燃燒。
派出所的警察們都知道這個賭場的存在,卻沒人去查(后來才知道賭場的后臺就是市里政法部門的領導)。從此,下班后我經(jīng)常去溜達,就穿保安制服,并沒覺不妥。
賭場設在一家酒吧里,六張桌子,每天晚上都吸引不少人賭錢。我雖然經(jīng)常去,但很謹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去了我也只是看熱鬧,從不下注。這時候身上還有15000多積蓄(騙來的錢花了一部分,當保安沒攢下錢,相反貼進去不少)。在賭場,只要我們不鬧事,賭場的人也懶得搭理我們,還提供飲料給我們。
我沒事就去研究里面的名堂,期望能研究出點啥。
看到了很多人贏錢(其實輸錢的更多更多,但我們的目光好像總被贏的人所吸引),我的手也越來越癢,一個月后,魔鬼戰(zhàn)勝天使。我從積蓄中取了1000塊,換成籌碼。倒沒著急下注,溜達了很久才在21點的臺子前站下,拿著個50的碼在手里掂著。荷館丫頭讓大家驗牌時,正好把牌放在我面前,脆生生地說:“請老板驗牌?!币粋€保安被她稱為老板,一陣臉熱(賭場對所有玩家都這樣稱呼)。得意中,隨手耍了下?lián)Q牌的把戲,把最下面的那張換到了最上面,“驗完了”。
我還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中,壓根沒發(fā)現(xiàn),我的身邊已多了兩個“保鏢”(賭場的暗燈發(fā)現(xiàn)了我的手法,就把我認定為小老千,賭場就派專人盯著我。那個時候會這個手法的人不多,所以他們認定我是老千)。
我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家盯上了,還好當時不怎么貪心,每次我只帶1000去,贏了500就收手,輸光了堅決不玩。十幾天下來,贏了3000來塊。
賭場人發(fā)現(xiàn)我會換底牌,一直等我出千,但見我總不動手,有些沉不住氣,派大賓接近我。大賓是賭場老板的侄子,是個混藍道(老千行內(nèi)稱出千的為混藍道)出身。一來二去,他把我的底細探得差不多,發(fā)現(xiàn)我只是個一知半解的新手,報告給賭場,也因此放棄了對我的盯梢。而我則跟大賓成了朋友,多少年以后我倆一直很要好。
大賓聽說我一個月才賺300塊,十分不屑,要我到賭場干,一個月1000塊,管吃管住。我一聽可樂壞了,忙不迭應承下來,和派出所新保安交接工作后,我就成了賭場一員。
一進賭場,先給我做了一套黑色西裝,戴上了蝴蝶結(jié)(荷官以上的才有資格戴領帶),還搞了個上崗前培訓。每天下午培訓,晚上就給客人端茶送水,散場的時候打掃衛(wèi)生,收拾賭具。
大概培訓了20多天,我上崗了。開始,我的工作是賠碼,客人贏錢了,我得快速計算好水錢后把他應該得的籌碼給他;輸?shù)奈揖陀脫ё邮栈鼗I碼。賠碼絕對不可以賠錯錢。賠錯了是絕對不允許和客人要的,如果在一個臺面上賠錯兩次碼,就會立刻被人換下,再從最低級的臺面從頭做起。賠錯的錢則要從工資里扣。
賭場是個等級森嚴的地方。低級臺面上的服務人員和高一級臺面上的人發(fā)生矛盾,會被立馬攆走。只有在百家樂臺上賠碼很熟練了的人,才有可能被培訓成荷官。
從最低級的臺面做到荷官,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從搖色子到28杠,再到21點,再到梭哈,然后才有可能去百家樂的臺上。
在賭場的日子是一段黑白顛倒的日子,晚上上班,白天睡覺,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到了199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