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大清早瘋狂地吱吱叫起來。

睜開眼，看墻上鬧鐘，嗯，其實也算不得大清早了，不過本人的睡眠是很寶貴的。

伸手抓過手機，瞄了一眼，陌生的號碼。

如果是誰的惡作劇，他死定了。

“何琢衣！！”

俞可新尖厲的叫聲像一支箭洞穿了我的耳膜。

“你卑鄙??！我和你有什么仇？！為什么要害我？！你胡說了什么，你胡說了什么，你說你說?。?！”

腦袋里一片空白，我一下子蒙了，吐不出一個字來。

俞可新喘息著發(fā)出悲鳴一樣的尖叫。那些支離破碎的語言，字字蹦于齒縫。

“無恥！不要臉的賤人！臭婊子！你不得好死！……”

漸漸地謾罵聲低下去，變成了號啕大哭，再然后又壓抑成了自喉嚨深處溢出的細細的啜泣。

直到俞可新掛了電話，或者她身邊的人幫她掛了電話，我都沒能說上一句話。

看著自己拿手機的手在不自覺地發(fā)抖，心底的恐慌像漲潮的海水，慢慢浮上來。

有驚濤駭浪要來了，因為我昨天冒失的、蠢到家的行為。

空氣里彌漫著咖啡濃郁的香氣，現(xiàn)場有頗富情趣的小提琴演奏，又隔著一條流光溢彩的長廊，本該給約會的情侶制造十足的氣氛，但現(xiàn)在，我和賽寧之間回旋的，只有一個低氣團。

賽寧雙手胸前交叉，雖然措辭不是很激烈，但隱含的怒氣我感受得到：“……總之姓李的小子讓可新不要再纏他了，而且肯定還說了一堆不好聽的話，可新還是護著他，怎么都不肯告訴我他說了什么……”

我把頭垂得老低老低，如果可以的話，真想爬到桌子底下。

李軒然那個渾蛋出口傷人、打擊人的本事，我才接觸了那么一回就深刻領(lǐng)教過了。

“那個小子還說，不要再借別人的男朋友做戲了，看多了讓人煩，有個傻大姐都跑到他面前抗議了??！”賽寧俯身過來，我看到他眼睛里有火星在跳，加根柴就能熊熊燃燒了，“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做其他事情就沒見你這么積極過??！以后想問題多用腦子想，不要用骨頭想！”

我的眼圈驟然紅了：“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嚴(yán)重……可是，俞可新已經(jīng)罵過我了呀……還有，那個李軒然本來就對俞可新沒意思，被拒絕本來就是……”

“你還有理了！”

賽寧一拍桌子，我縮了縮。第一顆眼淚啪地掉到了桌面上，緊接著第二顆落在我手背上，燙傷五臟六腑。

他遞來紙巾：“對不起，我道歉，我不該兇你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失戀的人最大，你去跟可新道個歉好不好？”

“我……”我抬頭看見賽寧溫柔期待的眼神，只好不停地抽氣，把“沒錯”兩個字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p>

賽寧告訴我，俞可新接到李軒然的電話后臉都哭花了，一直縮在寢室床上。醒的時候就低低地啜泣，睡著的時候就哭著喊夢話。那個和俞可新同寢室的高曉琳只好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賽寧當(dāng)天就領(lǐng)著我去了俞可新的宿舍。

因為女生宿舍男生止步，賽寧被攔在了樓下，我一個人小心翼翼地上去了。

敲開俞可新宿舍的門，我立刻收到了高曉琳投射過來的凌厲眼神，如果眼神是飛刀，那么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扎成了篩子。

躡手躡腳走到俞可新床前，我艱澀地開口：“可新，我……”

“滾！”像一座突然噴發(fā)的火山，俞可新突然掀開被子向我咆哮。

“我來道歉……”

她抓起枕邊的鬧鐘向我扔來：“你走！不要你貓哭耗子！”

我急忙閃避。高曉琳把我推出門去：“快走快走，你氣她還不夠嗎？”

黯然地下樓，對著賽寧搖了搖頭。

“平常一個那么明慧通透、脾氣溫和的女生，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有責(zé)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