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丁盛大喊一聲，扶起毛濟元順著獄道往大門的方向跑。這時，又一顆炸彈落下來。毛濟元眼看炸彈落在獄道右側(cè)的牢房里，拼命地往外一推丁盛，炸彈“轟——”地爆炸了。丁盛被強大的氣流撞暈過去。等他蘇醒過來，毛濟元和另外兩三個犯人已經(jīng)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毛公！毛公!”丁盛爬過去，摸摸毛濟元臉，臉上還有余溫。過了許久，毛濟元緩緩睜開眼睛，努力用手指著家的方向，嘴唇嚅動著：“汲——古——閣——”說完，眼中流出兩滴淚水，停止了呼吸。

“毛公——”丁盛放聲大哭。如果不是他和日本人偷了汲古閣的書，毛濟元就不會追查書的下落，也不會被軟骨頭的當(dāng)局關(guān)進監(jiān)獄。如果他不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就不會被日本人的飛機炸死。他在死之前還推了丁盛一把，如果沒有這一推，丁盛也會和他們一樣橫尸當(dāng)場了。

“毛公你放心，我丁盛活著一日，一定為你保全汲古閣！”丁盛的牙齒把嘴唇都咬出血來——自己欠汲古閣真的太多了。

一個獄警喊道：“東門！大家從東門出去！轟炸機又來了！”

丁盛朝毛濟元的尸體磕了一個頭，隨著剩下的犯人跑了出去。

晚上，常熟縣城里暫時恢復(fù)了寧靜。日本的飛機走了，只是有幾棟木制建筑仍然在熊熊燃燒，其中包括有三百年歷史的汲古閣。丁盛站在七星橋，遠遠看著火光中的汲古閣。汲古閣的書已經(jīng)被毛濟元的兒子毛歡遷到上海租界，他只想替毛濟元最后看一看汲古閣。汲古閣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此時經(jīng)歷了生離死別的丁盛，眼中有了前所未有的堅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