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弗蘭克?布雷迪找到她的地方。他可能看見了她兀自擠在一堆熊呀、狗呀、漂亮的布娃娃里，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她那金色的發(fā)綹披拂在嬌小的肩膀上?橢圓的臉蛋上毫無血色，水貂皮般漆黑的娥眉下，一對琥珀色的大眼睛尤其引人注目。

活脫脫和她媽媽的眼睛一模一樣！他憐惜地心中暗自嘆道。他無數(shù)次在銀幕上見過的那雙眼睛，他一小時前還仔細研究過的那雙眼睛，與這小孩相似的那雙眼睛已經(jīng)朦朧，永遠閉上了，沒有了生命。

孩子的那雙眼盯著他，刺穿了他，他感受到了她的驚恐。他蹲下身去，兩手放在膝蓋上，并沒有立刻伸向孩子。

“我叫弗蘭克?！彼p柔地說道，他盯著她的雙眼，“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彼鞠胝泻敉?，或現(xiàn)場勘查的人，又怕喊聲嚇著孩子，“我是警??！彼靥鹗?，彈了彈胸前的徽章，“知道警察是干什么的嗎，乖孩子？”

她依舊直愣愣地望著他。他立刻捕捉到她眼中閃動的一絲火花。她還有意識。他告誡自己，她在聽我說話，“我們是救人的。我是來照顧你的。這些都是你的玩具嗎？”他沖她笑笑，拿起一個軟乎乎的玩具青蛙克米特，“我認得這家伙。他是電視劇《芝麻街》的主角。你看過那個電視劇嗎？我的老板就像那個愛耍脾氣的奧斯卡。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在背后說老板的壞話喲?！?/p>

她還是沒有反應。他挖空心思地找《芝麻街》里的角色，并發(fā)表評論。一邊擺弄著玩具青蛙?讓克米特在他的膝蓋上不停地跳來蹦去。她凝視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空洞無物?？膳碌难凵裆钌畹卮掏戳怂男?。

“想出來嗎？你和小青蛙一起出來？”他伸出手，等待著。

她機械地伸出手，像提線木偶一般。然后，剛碰到弗蘭克的手，她就撲到他的懷里，風中秋葉般瑟瑟發(fā)抖，小臉蛋兒深埋在他的肩頭。

當警察十個年頭了，但是，他的心還是撕裂般地疼痛。

“乖啊，寶貝兒，沒事了。一切都會好的?！彼麚崦念^發(fā)，晃悠了她一會兒。

“魔鬼來了。”她小聲嘀咕著。

弗蘭克換了個姿勢，抱緊她站了?來：“魔鬼已經(jīng)不在了?！?/p>

“你把他趕跑了嗎？”

“他跑了。”他環(huán)視一下四周，找到一條毯子，把她裹了起來。

“我要躲起來，他在找我。他手上拿著媽媽的剪刀。我要媽媽?！?/p>

上帝呀！上帝！弗蘭克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上帝。

聽到大廳那邊傳來的腳步聲，奧利維亞禁不住發(fā)出低低的哀泣，她緊緊摟住弗蘭克的脖子。他低聲哄著她，拍著她的背，朝門口走去。

“弗蘭克，有……咦，你找到了她？”特雷西?哈蒙警官端詳了一下趴在他同伴身上的小女孩，搔了搔頭，“鄰居說，她有一個姐姐叫杰米?墨爾本，她的丈夫叫大衛(wèi)?墨爾本，音樂代理商什么的。他們就住在離這里一英里遠的地方?！?/p>

“最好馬上通知他們。寶貝兒，想去看杰米姨媽嗎？”

“媽媽在那兒嗎？”

“不在，媽媽肯定想讓你去那兒?！?/p>

“我困了。”

“繼續(xù)睡吧，寶貝兒，閉上眼睛?！?/p>

“她看見什么了？”特雷西嘟囔著。

“看見了?！备ヌm克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女孩的眼皮開始發(fā)沉。

“他媽的，我想她看見得太多了。感謝上帝，那畜生太倉促了，沒有找到她。趕緊給那個姐姐打電話吧。在媒體嗅到味之前把孩子送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