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的都是普遍人性,你可以寫一篇論文了?!?/p>
“我是研究自然的?!?/p>
“寶貝兒,這就是自然?!彼O(shè)法在擁擠不堪的桌子旁找到一個(gè)空位子,前傾著身子,在振聾發(fā)聵的音樂聲中大聲喊,“雄性,雌性,最本能的求愛儀式。”
她瞥了一眼小小舞池,一對對摩肩接踵的俊男靚女,正設(shè)法一起擠進(jìn)去,搖晃扭擺。
“這也配叫求愛儀式!”
觀看還是很愜意的,她一直都躲避這樣的地方。人太多空間太狹小,她覺得憋悶壓抑,喉嚨里卡著驚駭和煩躁。但今晚有諾厄做后盾,她沒有感到不安。他把手輕輕地壓在她的手上。
他要了一杯啤酒,她要了蘇打水。女招待端著他們的飲料,擠過人群來到面前的時(shí)候,奧利維亞放松多了。
音樂聲很大,但不怎么好聽。不知怎么恰好與她心中的鼓點(diǎn)吻合。就是她欲望的一種原始節(jié)奏。
她還沒有學(xué)會傾聽自己的心聲,所以她忽略了本能的呼喚,繼續(xù)觀看著。
求愛,諾厄說得對。在這種情形下,羽毛、皮革、棉布、大膽的顏色和基本的黑色。重復(fù)再三的動作都彰顯著一個(gè)信號:希望得到異性的青睞、異性的邀請、異性的奉獻(xiàn)。目光對視,含情脈脈,眉來眼去,放電,觸電,挪開,又回來。
她笑了,數(shù)不清的物種以種種別樣的方式,表達(dá)著同樣的訴求,怎么能說她沒見過呢!
她率直地把這個(gè)想法告訴了諾厄。噪音太大,講話時(shí)她幾乎貼在他的耳朵上。諾厄聽后大笑不已。然而等他轉(zhuǎn)過臉來的時(shí)候,迎著她的是微笑。
天呀,她說的話聽起來太傻了。突然他拉著她站起來。
“要走嗎?”
“不,我們?nèi)ヌ??!?/p>
驚恐馬上充盈了整個(gè)胸膛。
“不,我不跳?!碑?dāng)他拽著她朝舞池走去時(shí),她企圖抽出她的手,“我不會跳?!?/p>
“大家都在跳。”
“不,我不?!彼砻昂梗瑹嵫序v,從里到外燃燒了起來,“我不知道怎么跳?!?/p>
他們來到了舞池邊,被人群裹挾而進(jìn)。他的雙手抱住她的腰,臉貼臉。
“扭動?!彼纳眢w擺動起來,他也緊緊跟隨。曖昧把驚慌變成完全不同的恐怖?!白藙轃o關(guān)緊要?!?/p>
他導(dǎo)引著她的腰,小幅左右擺動。電吉他奏出狂熱的即興樂章,音調(diào)急促高昂,歌手在怒號。旁邊有人發(fā)出刺耳的狂笑。背后有人用力擠撞她,企圖使她脫離諾厄的掌控。人頭攢動,熱浪翻滾。
她的手緊緊抓住他的雙肩。臉熱心跳,眼睛又大又亮,伴隨著呼吸,嘴唇一張一合。
雖然五味雜陳——香水味兒,汗味兒,啤酒味兒——他卻只能聞到她的味兒:清新,寧靜,像草地的鮮嫩味兒。
“奧利維亞?!彼牪灰娝穆曇?,但吃驚地看著她的名字在他的唇齒間流動。現(xiàn)在她的心里只有溫暖和甜蜜的渴望。
“媽的,見鬼?!彼?,哪怕一次。他用胳膊摟緊她的腰,迫使她踮起腳。他感到她的呼吸急促,全身戰(zhàn)栗。他猶豫著,躊躇著。此時(shí)此刻被延長了,渴望和預(yù)期使兩人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他的嘴蜻蜓點(diǎn)水似的掃過她的唇,細(xì)細(xì)地咬,纏綿地挺進(jìn)。他的舌滑進(jìn)了仿佛很早就屬于他的地方,她那絲綢般嫩滑的唇。
她的呻吟悠長而又低沉,他的血管里雷聲陣陣。他命令自己要慢慢來。甜美的神呀。他要俯沖,要吞噬,他想要更多。吻她所帶來的沖動令人驚訝地洶涌澎湃,他幾乎把持不住自己了。
她苗條有力的身軀緊緊地貼著他,胳膊鎖住他的脖子。嘴唇飽滿,萬語千言只是羞于出口。
他想再多吻一會兒,于是換了個(gè)角度吻著不放。
音樂轟鳴,多組吉他齊奏,鼓聲陣陣,尖叫聲此起彼伏。
她陶醉了。似乎在水上漂浮,又似在空中滑翔。她想象著自己是一片潔白的羽毛,輕飄飄地,無休止地飄。越過森林間柔柔的綠光,越過波光粼粼的艾爾利湖。她的心膨脹著,心跳不再急促而是有節(jié)奏的咚咚響。腹部的肌肉松弛了。當(dāng)她的手指掠過他的頭發(fā)時(shí),她馴服地仰著頭,初吻的味兒幾乎讓她哭泣。
她想,這就是生活,就是開端,就是一切。